林辛正把玩着葉棉頭發的手一頓：“知道就知道吧。”

張天傑在跟他們交流時的神态跟語氣，林辛并非毫無察覺，但其中并沒有惡意，也沒有一絲一毫那種厭惡或唾棄的情緒，想來他也不是那種會因為他們的感情而把他們視為洪水猛獸的人。

林辛說得淡然，他忽然又想起他們出來之前，姨婆在房間裡跟他們說那些話，其實她想讓他們出到外邊也是擔心他們的關系有一天會被村裡的人發現。

後來林辛總想起她說的這番話，但其實就算他們的事被所有人都知道了，那又怎麼樣呢？難道他們會因為别人的眼光而離開對方？

那是不可能的。

這些話林辛沒說出口，但葉棉從他的眼裡讀懂了。

葉棉手指搭上林辛的下巴，用指腹輕柔地摩挲着，看着他的眼神有種獨特的溫柔，那是當人感受到自己被深深愛着的時候才會有的那種眼神。

兩人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就收拾東西出攤了，等他們開着車到夜市的時候，已經有幾個老顧客在等着他們了。

這段時間下來，他們的小炒攤也漸漸有了一批固定的食客，收入時漲時落，但相對而言還算穩定，有幾個在工廠做事的老阿伯幾乎每天晚上都要來光顧，自帶一瓶酒，點上一兩個下酒菜，幾個老哥們邊說邊喝，就能解了一天的疲乏，有時候他們出攤晚了，或者有哪天因為别的事不能開張，第二天總會被這些老顧客追問去做什麼了。

“别的地方都沒你這的滋味！”

這真真是對一個廚子最大的贊賞，林辛每次聽到這種話心裡都挺美。

w而且自從這天張天傑知道他們在這邊開了家小攤後，就經常帶着他認識的朋友兄弟過來吃飯，張天傑的人緣真的沒得說，他帶來的人裡有看着斯斯文文穿襯衣打領帶的白領，也有剃着寸頭紋着紋身，嗓門粗性格躁的粗犷大漢，次次都來一大桌人，男女老少一起，吃喝都不少，這人氣一上來就帶動着路過的人，一時之間，他們這家“地攤小攤”竟是這條街下來最熱鬧的地方。

他們也懂做事，每次都送一兩個拿手菜或或打個折扣，招呼得很周到，如果哪天是張天傑自己來，他們說什麼都不會要他的錢。

有時候如果時候晚了，沒有多少生意，他們也會坐在一桌喝上一點酒，說說話。

這日子長些，也真的當成了能說點真心話的朋友。

有天，張天傑自己來了，看到桌子旁邊擺着摞一樣的雜志，還每一本都包上了書皮，闆闆正正地堆在一起，他有些好奇，拿出一本翻了翻：“放這麼多書在這裡做什麼？”

葉棉正收拾桌子，看着正在颠勺的林辛說：“他的主意，說是怕客人有時候等急了拿本書給他們看看。”

“還能這樣？”張天傑笑了，“那也不用買這麼多一樣的吧？”

林辛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特大聲地說：“這本好看，尤其裡面有一篇特别好看，你也該看看。”

他這反應讓張天傑也起了點興趣，但他還是搖了搖頭：“我大字不識幾個，看不明白。”

他沒讀過幾年書，這個他們是知道的，林辛也知道自己一時說錯話，又趕忙說：“沒事，回頭我們念給你聽。”

“行啊，”張天傑也沒有被人戳中短處的窘迫，還是蠻期待的樣子，“等我也聽一聽到底是什麼故事，讓你這麼喜歡。”

其實這事還得從幾天前說起，出版社那邊終于寄來了樣刊，林辛捧着那本書簡直想在大街上拿個喇叭喊，後來雖然沒有這麼做，但他跑遍周圍的報亭跟書店，每個地方都買好幾本，還要翻到葉棉寫的那篇小說跟書的收費員或者報亭老闆說他是這個作者的狂熱書迷，請他們以後多進些這個作者的書。

後來還是葉棉受不了了，硬拉着他回家才讓他停止這瘋狂的行為，但最後家裡堆起來的書也有他們大半個人這麼高。

林辛還興沖沖地要拿這些書到攤位去。

“拿去做什麼，那些客人吃個飯就走了，等會還被油煙熏得油膩膩的。”

林辛想了想，确實也是這個道理，就說：“那我去買點書皮回來包着再拿過去吧。“”

葉棉無話可說，見他臉認真，知道他是真的想這麼做，也就随他去了。

後面葉棉也有繼續投稿，他這回寫的是一個與妖魔鬼怪相關的系列故事，以一座山頭上的幾位妖魔鬼怪為主角，以诙諧的筆墨描寫它們身上身上關于人性的探索以及與人相通的欲望，相對于第一次的那篇故事，這次文筆更加通俗精簡，對于情節和故事節奏的把握更加純熟，編輯再一次特意來信贊揚他這令人驚訝的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