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棉每說一句話，就像有一擊重錘擊打着林辛的心髒，他連被甩開的手都忘記收回來，四肢僵硬，瞳孔顫動，急切得想要解釋，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得嚴嚴實實。

這番質問說得他心裡又酸又麻，像做錯事的孩子般手足無措，又因為感覺到話語裡強烈的愛和在乎而在愧疚中感到一種難言的興奮和滿足。

葉棉眼睛還紅着，他往前跨了一步，猛地攥住林辛的衣領，兩雙眼之間不過一個拳頭的距離，都能看到對方發紅的眼眶和眼裡泛起的淚光。

愛讓人心痛。

深呼吸幾下，葉棉低垂着眼不看林辛，喃喃道：“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愛你？”

“我從沒這麼覺得！”林辛渾身一震，堵在喉嚨的那層障礙被擊破，他聲音一下揚出來，大聲到把剛從葉奶奶屋裡溜出來的小耗子吓得炸毛了，一下蹦起來，不滿地喵嗚了幾聲，但現在沒人注意到他。

葉棉在說完這句話後立即把嘴緊緊閉上，嘴角微微顫着，松開攥着林辛衣領的手，像是瞬間失了全身的力氣，身體無力地往前傾着，下一秒就被他緊緊摟在懷裡。

知道自己剛才那句話說得太大聲，林辛摟着葉棉，在他耳邊輕而鄭重地說：“我知道你愛我。”

“沒人比你更愛我。”

葉棉雙手垂在身側，直接靠在林辛身上，閉上眼，心裡那點氣消了個幹淨。

這麼抱在一起，被熟悉的氣息包圍起來後，兩人原本緊繃的神經很快放松下來。

“我也愛你，”林辛聲音裡夾雜着些許痛苦，”你不在我身邊的時候，我的心總懸着，擔心你太辛苦，怕你受傷怕你生病，夜裡我總是做夢……夢到你一直在生病，一個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身邊一個陪着你的人都沒有，我急得要死，但不管我怎麼做，都沒有辦法靠近你，隻能眼睜睜看着你忍受病痛。”

蒼白如紙的臉色，瘦到凹陷的面容，布滿針眼的手背……夢的的畫面真實得可怕，林辛一想起就頭皮發麻，夢中那種極緻的痛苦和無力感延申到現實中，幾乎讓他喘不上氣，他手上力氣加重，像從前在夢中驚醒時一樣，隻有緊緊摟住葉棉，感受到這單薄的身體的溫度和心跳才能稍稍松口氣，慢慢緩過來。

而當他想到這夢中的畫面也許真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真實地發生過不知道多少次時，便更加心疼。

“原來你總是半夜起來是因為這個，夢而已，你别怕，”葉棉輕輕拍着他的背，語氣輕緩，安慰着受驚的愛人，“怎麼之前不告訴我？”

這話林辛從沒跟他說起過，因為林辛知道這對他來說這絕不會是什麼美好的回憶，林辛不願讓他想起，今天也是受了刺激，實在難以抑制才肯說出内心深處的恐懼。

“怕你擔心。”林辛悶聲道。

葉棉很輕地歎了口氣：“你這樣我就不擔心了？”

林辛很愧疚：“我想讓你過上好日子，但又總覺得給不了你什麼，一着急就不管不顧，鑽了牛角尖，反倒讓你擔心，對不……”

葉棉忽然擡頭吻上他的唇，柔軟靈活的舌尖一伸，掃過他的牙齒，抵住他的舌頭往下壓，把他沒說完的道歉推回去。

有的人就是天生聰明，學什麼都快，連接吻也是如此。

葉棉就是這種人。

在他和林辛接吻時，早就不再是青澀得由林辛全程掌控，而是隻要他想，他就能把握住節奏，引導着林辛全身投入，就像現在這樣，林辛吻得入迷，兩人吻了好一會，在葉棉往後退了些許時，林辛還下意識地追了上去，葉棉也就又由着他親了親。

這個吻結束後，兩人額頭相抵，望着對方的眼神都很柔軟。

“别說對不起，你沒有對不起我，”葉棉說，“我擔心你是因為我愛你，又不是因為你做了錯事。”

葉棉很少這麼直白地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林辛臉一下有些熱，葉棉看到他這反應，笑着捏了捏他發紅的耳垂：“喜歡聽這個？”

林辛點點頭，又要去親他。

這次他們就是輕輕碰了碰就分開。

鬧了這一場，外邊天光大亮，葉奶奶也醒了，在房間裡喊葉棉。

葉棉先是應了她一聲，轉身進房間前往林辛臉上親了一下：“我去陪奶奶，你去洗個澡，這一身泥水。”

“好。”林辛摸着被他親過的位置，看着他的背影。

葉棉已經掀起門簾往裡走了，忽然轉頭看向他，叮囑道：“天涼了，别用涼水洗，水壺裡有熱水。”

林辛露出一口白牙，還是說：“好。”

葉奶奶抱着小耗子躺在床上，看到葉棉近來就不喊了，表情木木的，還是往日裡常見的失魂落魄的樣子。

葉棉就坐在她床邊和她聊天哄她笑，等她終于站起來後才幫着她洗漱，之後又哄着她吃早餐。

今早沒來得及做早飯，好在家裡還有之前買的糕點，甜滋滋的紅棗糕，林辛知道她愛吃，就總買回來。

吃了愛吃的東西，葉奶奶看着心情不錯，葉棉就讓她自己先吃着，走了出來，林辛也剛好洗了澡回來。

兩人回了自己房間，林辛洗了澡後渾身清爽，葉棉讓他趕緊到床上補覺。

“我不困，真的。”林辛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