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去遊樂園?”
“沒去過。”藍書青語氣很平淡,聽不出情緒。
林辛一時間不知說什麼,他倒是去過,但不是去玩,是進去發傳單,有一段時間實在沒地方去了,晚上也在裡面的長椅上睡過覺。
印象裡就睡過一次,因為第二次就被工作人員趕出來了。
鹹濕的海風吹亂了藍書青的頭發,有一縷蹭過林辛的臉,有些癢,他伸手摸了摸。
“以後有時間,我們可以一起去。”
藍書青扭頭看着他,陽光下瞳孔又呈現出一種通透的琉璃色:“我們?”
不怪他這反應,二三十歲的、事業有成的男人,放着那麼多的高級娛樂項目不玩,居然看到粉嫩嫩的遊樂園觸景生情,約着日後同行。
聽着是有些與身份不符的幼稚了。
讓白景銘知道了肯定要笑話,說他們也是童心未泯。
“嗯,我們,”林辛看着他的眼睛,“我也沒去過。”
藍書青靜靜看了他幾秒,眼睛彎起來一點:“好啊。”
這一整個下午,他們哪都沒去,就在那個陽台上待着。
陽台擺了幾張看着就很舒服的搖椅,他們兩個各躺一個,偶爾說幾句話,也不看對方,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自言自語。
後來林辛回憶了很久,也沒想起來那天後來他們到底聊了什麼,記憶模糊地就像隻是他的一場夢。
但那種感覺很難得。
眼前是浩瀚無垠的碧海藍天,視野非常開闊,獨自觀賞這樣的美景,在享受這片刻甯靜的同時可能也會感到一絲空虛,這時候如果旁邊有個氣場契合的人一起,那感覺就大大不同。
總之那個下午,他們都感受到了一種難得的全身心的放松,以至于後來林辛在不知不覺中都睡過去了。
等他醒來時天色昏沉,落日的餘晖都快消散了,天空是一種夾雜着橘紅的墨藍色。
藍書青站在陽台邊上,手撐在兩邊,從傍晚起風漸漸大了,吹得他的襯衣貼在身上,勾勒出他清瘦的身體輪廓。
林辛覺得這畫面有些熟悉,但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不知是巧合還是藍書青感受帶到了他的視線,總之他轉過身來,林辛和他的目光對上,恍惚間覺得自己還在夢中。
“困成這樣?”藍書青走過來,聲音帶笑。
他的語氣是在模仿林辛今天在飛機上對他說的話,像是故意等着就為了說出這句話。
這有些孩子氣的行為和他平常的模樣太不一樣了,林辛仰頭看他,又聽見他說:“剛才的夕陽很漂亮,但你一直在睡,我就沒喊你。”
“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睡着了,”林辛的聲音有些沙啞,“晚宴快開始了吧?”
“對,”藍書青朝他伸出手,“所以你快點起來。”
林辛握住他微涼的手,下意識就抓緊了。
藍書青原先是想把他拉起來,卻發現這人光抓着他的手也不動彈,催了一下:“起來啊。”
林辛這才站起來,松開他的手。
掌心還能存留着他肌膚的觸感,藍書青已經往裡走:“我回房間換身衣服。”
看着他的背影,林辛嗯了一聲,聲音有些發悶。
他們兩人一起走進宴會廳,宴會廳的裝置古典中透着奢華大氣,蔣海蔓這次過壽,宴請的人比往年更少,但他們一進場還是吸引了不少目光。
兩人一個濃眉高鼻五官俊朗,身材又高大筆挺,高級西服下是飽滿又流暢的肌肉線條,彰顯力量感的同時又保留了成熟男士軀體的美感與魅力,另一個身形雖稍顯單薄了些,但身姿同樣的修長挺拔,難得的是氣質有種恰到好處的矜貴文雅,不會讓人覺得過分孤傲,又淡化了他有些過于精緻的五官帶來的銳利。
這樣的兩個人,穿着同色系西服站在一起,畫面看着确實和諧養眼,但大多數隻是看一眼就移開視線,并不會讓人感到冒犯,隻有一道目光始終跟随他們,強烈到讓人無法忽視。
林辛看過去,對上那人帶着挑釁的眼神。
朱旭成就等着他看過來,笑着舉起酒杯對着他們的方向晃了晃,但做這個動作時他看向的不是林辛,而是他身邊的藍書青。
眼神也從挑釁變為一種帶着侵略性的挑逗。
林辛眉心皺起,心裡忽然非常煩躁,直直地盯着他,目光很沉。
他現在這個樣子很能唬人,但朱旭成哪裡會示弱,眼神和他碰上都要擦出火星。
手被人碰了一下,林辛視線偏移,看着藍書青。
藍書青又拍了拍他的手背,提醒他注意場合。
就這麼一會時間,已經有人發現了他和朱旭成之間的不對勁,再繼續下去就太難看了。
林辛收回視線,也在他還沒收回的手上拍了下,示意自己知道分寸。
桌上的菜肴奢靡到讓人咂舌,但出現在這種場合,也沒人真的會把精力放在品味美食上。
由蔣海蔓的寶貝外孫女帶頭獻上賀禮,衆人依次上前祝壽,林辛準備的壽禮是一尊成色極好、由名家雕刻的翡翠觀音,在賀禮中不算最華貴的,卻很合蔣海蔓的心意。
吃了飯,賓客又來到另一個裝飾更為現代化的大廳,華美的水晶吊燈灑下璀璨光芒,不少人換上更适合跳舞的華麗禮服,又幾對夫妻已經伴随輕柔的舞曲踏入舞池,也有些獨身前來的賓客彼此邀約,跳上一曲。
林辛站在一旁當個看客,白景銘原先在他身旁和他聊了幾句,現在也挽着一位穿着酒紅魚尾裙的女士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林辛時不時低頭看一眼腕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