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上走空氣越清新,也越安靜,除了鳥叫蟲鳴和風吹樹葉的沙沙聲外基本聽不見别的聲音,很适合被平常被各種城市噪音折磨的人放空大腦。
山上有座廟,裡面有棵祈願樹聽說很靈驗,每年中考高考的時候很多家長都會來這邊上幾炷香然後給自己家孩子挂上一條祈願帶,不少外地遊客也是沖着這棵樹來的。
黃昏時分,他們也走進廟裡,一眼就看到了院内那棵挂滿祈願帶的百年古樹。
絢麗的晚霞和周遭的燭火青煙為它添上一層華美莊嚴的光暈,有種讓人心靜的美感。
藍書青站在樹底下往上看了一會,林辛瞧見了,去旁邊買了兩條祈願帶回來遞給他一條。
藍書青道謝後接過來,側過身子看着他:“江總也信這個?”
“嗯。”
其實以前林辛是不信這些的,後來也慢慢也信了。
世上的事真的說不準,以前他也不會想到自己的人生還會有這樣的經曆。
林辛看着手中細長的帶子,一時之間不知要寫什麼好,看見藍書青已經寫完收筆了,就問他:“你寫了什麼?”
“身體健康,無病無災。”藍書青說完也沒打算給林辛看,伸手摸了一下上邊的字迹,看墨水幹透了就擡手挂到樹上。
林辛覺得他許的願望很好,于是也照着他的寫了上去,隻不過不是給自己寫的。
他一筆一劃寫得認真虔誠。
“願我的愛人身體健康,無病無災。”
寫完最後一個字,他想了想,又添上一句“早日相見”,這才滿意。
寺廟供應齋飯,他們挂好祈願帶上了香後也去領了兩份。
齋飯味道不錯,三菜一湯,藕片炒木耳清脆爽口,蒸南瓜香甜軟糯,絲瓜豆腐湯清甜可口,隻有一道林辛叫不上名字的野菜入嘴有些苦澀,他吃着還算能接受,但坐在他身旁的藍書青似乎不怎麼喜歡。
他一吃到那野菜就要喝一口湯,眉毛很輕微地皺起來,像是借此壓下那野菜的苦味。
這熟悉的神态讓林辛又有些恍惚,随意又輕輕一笑,掩蓋住内心的落寞。
吃了飯在功德箱裡捐了些錢他們就走了,山上夜晚氣溫低,越往上走越冷,他們把包裡的外套拿出來穿上,一個拿着一個手電筒繼續往上走。
兩人一路上來基本沒有過什麼話,像是兩個半路上認識的陌生人,隻是搭伴一起走一段路。
他們預留的時間很多,因此并不着急,覺得累了就找個地方坐下休息。
在半山腰的一個亭子旁邊,有一道山泉水順着山石流下,林辛蹲下來用手接了一捧來喝,泉水清冽甘甜,凍得他一激靈。
他轉身告訴坐在亭中石凳上休息的藍書青:“這水好甜。”
周圍太安靜,他說話也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
藍書青的隐入夜色之中,林辛看不清他的臉,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自己說話,看着他單薄瘦削的輪廓,覺得他像一片影子。
像誰的影子?
林辛直接坐在地上,手臂向後撐着,望着夜空發呆。
今晚的月亮不圓,他隻看到金黃色的小小一輪彎月,像他的心缺了一塊。
藍書青走到他旁邊像他剛才那樣喝了一口泉水,林辛的目光就又移到他的手上,覺得他的手伸進泉水裡的時候自己也感到了一陣涼意。
“确實甜。”藍書青說。
原來他聽到了。
林辛忽然想和他聊會天,于是随便起了一個話題:“你平常除了爬山還喜歡做什麼?”
藍書青想了想:“工作。”
“不用那麼正式,”林辛有些哭笑不得,“我問的是工作之外的興趣愛好。”
藍書青哦了一聲:“沒有什麼很喜歡的,大多是心血來潮想體驗一下,打發時間。”
“今天出來爬山看日出也是?”
“對。”藍書青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發。
“那你玩遊戲嗎?”林辛手掌被地上的草刺得有些發癢,換了個姿勢,繼續問,“你們這個年紀是不是都挺喜歡打遊戲的?”
“偶爾吧,也是打發時間。”藍書青打了個哈欠。
林辛:“困了?”
“還好,工作日這個點沒睡也正常。”藍書青身體往前探,洗了把臉,眼睫被水沾濕後更顯得濃密。
這話聽起來像是埋怨,但林辛知道他隻是在說事實。
在江氏工作不會輕松,要是真是輕松了這人倒還不一定願意。
聊了幾句居然又聊到工作上,林辛輕聲歎氣,不得不承認自己沒話找話說的能力實在一般。
藍書青一闆一眼地跟他彙報工作内容。
林辛原先不困的,被他說兩句都有些昏昏欲睡,急忙擺手打住:“不聊工作。”
藍書青馬上把嘴巴閉上,林辛這次看清了他嘴角的弧度,确定他就是笑了。
“你故意的?”林辛莫名也覺得有些好笑。
“江總。”藍書青也坐了下來,撿起旁邊一片巴掌大的落葉,捏着它的葉柄轉着玩,“除了工作我們也沒什麼好聊的了吧?”
說的也是。
正巧有人給林辛打電話,他把手機拿出來一看,是有段時間沒聯系的白景銘。
電話接通了,白景銘還沒說話,林辛先聽到他那邊嘈雜的背景音,這人要麼是在酒吧要麼是參加了某個玩得很瘋的派對。
“你不是回國了?”白景銘聲音都透着股不正經,“出來聚一下吧。”
“沒空,在山上。”
白景銘以為他回老宅了,有些驚訝:“今天什麼日子啊,你怎麼忽然回去了?”
林辛一聽就知道他誤會了:“我在南楓山,你要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