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書青微微側身,和白景銘視線交彙,面若冰霜。
白景銘有些意外,他沒想到藍書青會這麼敏銳,但他沒有一點偷看被抓包的慌張,臉上帶着玩味的笑意更濃。
林辛沒發現身後這兩人無聲的交鋒,對着神情仍有些呆滞的藍棟林說:“我保證,藍書青的未來,絕對順遂美滿。”
說完這句話,也不管那幾個人什麼反應,手一揮,他們就像垃圾一樣被帶走了。
世界終于清淨。
林辛轉身,卻看到藍書青和白景銘都臉色複雜地望着自己,心裡還覺得有些奇怪,絲毫沒意識到他剛才那句話在旁人聽來有多麼怪異。
不過林辛說這話的時候确實也沒多想,這本來就是他的任務,無論他的身份是江山還是别的什麼人,他都會拼盡全力讓藍書青的人生走向幸福美滿的那條路。
隻有這樣,他才能回到想見的人身邊。
林辛看向藍書青:“方便單獨聊聊嗎?”
林辛本以為藍書青會拒絕,沒想到他居然會同意。
“看來我們今天這個飯是吃不上了,”白景銘對着林辛歎氣,“記着你欠我頓飯。”
林辛這才想起來原本他們是要來吃飯的,手往後邊的餐廳一指:“你轉身就能進去。”
“不了,”白景銘擺擺手,笑得眼睛微微眯起,“你有佳人相伴,我一個人顯得多凄涼。”
林辛一聽他開口就知道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身旁藍書青眼中有嫌惡一閃而過,林辛覺得周邊的空氣似乎一下低了幾度。
白景銘剛才看戲沒過瘾,現在自己動手加了點佐料,看到那兩人因為自己一句話就變了臉色,目的達成,不用人說,自己就心滿意足地走了。
林辛和藍書青走進江山的專屬包房,他們面對面坐下後,服務員為他們一人倒了杯熱茶後就出去了。
随着一聲微不可聞的關門聲響起,房裡隻剩下兩人。
空氣中彌漫着清幽的茶香,林辛隔着幾縷從茶杯上飄上來的霧氣看向藍書青,見他神态始終帶着點防備的意味,便唇角微微上揚,盡可能地讓自己顯得和善真誠,但效果似乎适得其反,藍書青瞳孔一縮,像是看到了什麼髒東西,身體甚至往後靠了一下。
林辛放棄了,恢複了原來的表情,在心裡斟酌了一下用詞後開口:“剛才的話,你别放在心上。”
藍書青聲音聽不出情緒:“放心,我不會要你的店。”
“我不是說這個,”林辛根本沒想到這上面來,“我是說,你家裡人說的那些。”
藍書青微微挑眉,倒是也沒想到他要說的是這個。
“父母和子女之間,也是要看緣分的,所謂親情,哪怕有血緣沒緣分再想要也求不來,但人活一輩子是給自己活的,有時候自己得想開了,活着才沒那麼累。”
這幾句話林辛說得很慢。
剛才看到藍書青的家人,他剛才忽然又想起了很多年以前的那一通電話,電話那頭稚嫩的童聲其實折磨過他很多個不得好眠的夜晚。
他沒法怪他媽,但他确實為此難過了很久,真的釋然也是在他和宋容有了一個家後。
現在面對一個也算和曾經的他同病相憐的藍書青,沒忍住就說了幾句。
他這發自肺腑的真心話倒是比剛才那個強硬的笑管用,藍書青聽了後有一瞬的失神,再看向他的時候眼中的戒備淡了些,又帶上幾分不易察覺的探究。
“江總。”
林辛這段時間聽多了别人這樣稱呼他,早已經習慣,隻是藍書青這麼喊他卻是第一次,語氣不谄媚也不是白景銘那種略帶親近的叫法,就跟在街上随便喊一個人的名字沒區别。
這倒是讓林辛難得的覺得有些親切和放松。
“嗯?”
藍書青兩根手指搭在精巧的茶杯上很輕地敲了敲:“你說親情沒有緣分強求不來,其實别的也一樣。”
他說到這停頓了一下,林辛看向他,等着他下文,忽然注意到他長而直的睫毛微微下垂,燈光照下來映出一小塊陰影落在他眼底,柔和了眼中的清冷淡漠,這感覺熟悉得令人心驚,林辛心下一顫,趕忙移開視線。
林辛不知道他這副神态多容易讓人誤會,藍書青臉微變,但還是把話說完:“世界上沒有相同的兩片葉子,兩個人長得再像說到底也不是同一個人。”
“我想你是誤會了,我真的沒打算對你做什麼。”林辛再聽不出他想說什麼就是傻的了,“我也很贊同你說的話。”
長得再像,也不是同一個人。
林辛比誰都清楚這一點。
“如果是這樣那當然最好,”藍書青話鋒一轉,“但是能不能請江總告訴我,那些每天跟着我的人是想做什麼呢?”
“或者說,是你想做什麼呢?”藍書青問。
林辛不信江山手下的人會這麼輕易被人抓住把柄,隻能說藍書青的洞察力和敏銳度真的遠超旁人。
“我隻是想幫你。”林辛實話實說。
“幫我?”藍書青發出一聲輕笑,随即搖搖頭,“江總,你是商人,天下沒有免費午餐這個道理,你應該比我了解得更透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