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人再次聽見門開合的聲音時已經過去了七分二十八秒,牆壁上,挂着的時鐘時針轉了42度,而分鐘一共響了四百四十八下。
其實要認真算起來,時世傑離開的時間并不算長,甚至可以說不及一個小課間供學生們上廁所的時間,但江浸月卻顯然不這麼覺得,她甚至還起了要去門口隔牆偷聽的念頭,但最終還是因為太過不光明磊落而放棄。
對,自己不關心,一點兒也不在意他們倆講了什麼,絲毫不感興趣!
女子極力說服自己,重重點頭,而後又從打印機下頭拿了張新的A4字開始從頭寫檢讨書,但手上的筆還沒動兩個字,後頭“咔哒”的關門聲便赫然響起。
緊接着,江浸月的腦袋便“嗖”一下如火箭噴發般轉頭,她眼睛直直地盯着人,再一探頭望去,呼——
還好,還好舒然沒有跟進來…
“回來了?”女子聲音甕聲甕氣的,再開口時鼻子還微聳了聳,像是不舒服般的輕哼了一下。
而她那面上的表情卻比語氣更直白,整個人哀愁得不要太明顯,甚至于連幽怨的小模樣都像極了舊時候的當家女主人,看着家門口那喝得爛醉的丈夫,也不知他是從哪兒沾染了一身的煙花巷柳氣息,憤怒與傷心交加的同時也根本假裝大度不了一點。
時世傑聞言,算作回應的“嗯”了一句,然後就又安靜地坐回到江浸月對面繼續寫着沒寫完的檢讨,好似什麼事也沒發生,他也從來沒出去過。
?
嗯?就這樣簡簡單單的“嗯”一聲就沒了?
江浸月瞅見男人這反應心中有些氣,是恨不得直嘔血的那種生氣,她張嘴開合了好半天最終還是沒說出話來,自己倒是真的想問些什麼來着,但如今話頭突然一下被人給堵死了,要她怎麼說呢?
女子的眼睛一眨不眨,久久地停留在時世傑身上,窗外,烈日依舊懸在人腦袋頂兒,毒辣辣的,隻不過辦公桌上那塊被照得滾燙的地方又換了一個,從桌子的邊緣挪到了正中間,而恰好他的大半個身子都沐浴在陽光下,猶如下一刻就能得道升天的高僧,聖潔且脫俗。
江浸月不禁眯了下眼,眉頭緊鎖,嘴角更是不住的向下撇,她一隻手提起筆又落下,反複幾次後還是不得勁,整個人似乎是陷入了某種糾結的情緒中無法自拔。
漸漸的,或許是這灼熱的目光太過明顯,又或許是那坐在對面的時世傑本就關注着人的一舉一動,他蓦地掀起眼皮,眸子被玻璃窗上折射的光線照亮,璀璨璨的勾唇問道。
“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陽光照在紙上有點刺眼而已。”
接話的聲音很快,像是生怕人察覺到自己的不對勁一樣,江浸月一邊搖搖頭,一邊又移開眼把手擋在自己面前以昭示事實。
可這話不老實,大有種遮掩的味道,顧左右而言他,明明此時此刻被太陽光照着的那一塊地方在時世傑那兒,她哪裡來的刺眼可說呢?
但男人顯然沒打算戳破這個拙劣的謊言,甚至還拖開凳子起身,繞到了另一邊去幫她把窗簾拉上,末了,頗為好心的開口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