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開口問了一句,緊接着也不管人回沒回答,小臂便壓在胸膛下面探頭看了過來,男人的氣息依舊清冽如雪松,再稍一彎腰,眉眼就越發近在咫尺了。
時世傑傾身靠得很近,說話間,氣息就這樣輕飄飄的落在了她的肌膚上,有些發燙。
江浸月猛然一抖,耳朵癢癢的想往後縮脖子,但因為椅子被自己推得太過貼近反而叫椅背束縛住了肩膀,整個人是向前,前躲不了,向後,後跑不掉,活似一隻被圈養在籠中的幼雞,哪哪兒都走投無路。
“我不需要!”
女子當即耷拉下眉毛說了一句,她眸子四處亂飄,最後眼睛定在了肖旭辦公桌上的那個筆筒子旁才算停下。
那時候的班主任都愛玩同一套操作,就是喜歡在上課的時候悄咪咪去班上抓那些不聽講的,調皮搗蛋的學生,而肖旭也不例外。
不過從古至今讓學生們開小差的事情也無非就那些,同桌之間講講小話,前後排打打鬧鬧罷了,但最近一段時間不一樣,女生們愛上了編手鍊,男生們則是癡迷一款名叫“三國殺”的卡牌遊戲。
江浸月曾在班上見過不少次,每每到了課間,後排的男生就一窩蜂地圍成一團聚集,不用想也知道他們在幹什麼,但她自己卻對此沒什麼興趣,既不喜歡花腦筋,也不願意花心思在與學習無關的事情上面。
眼下,她瞅着那包裝盒發愣,但嘴裡的話卻沒停下,仍是在拒絕時世傑的提議。“我不需要你幫我,我自己能寫,再說了咱們倆的字迹又不一樣,你幫了也是白幫。”
這句倒是實實在在的真話,畢竟肖旭又不是個傻的,更何況他是一定會親自檢查的,到時候一瞧,不僅二人辛辛苦苦寫的東西沒叫人消氣,萬一還讓他們重新再寫一遍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可時世傑像是充耳不聞女子的拒絕,他塌腰的幅度更大,手中的黑筆也夾在中指和食指間不停旋轉,等人垂下眼後,左側的光線便順勢暗了下來,緊接着就是那股熟悉的氣息鋪天蓋地将周圍一切籠罩。
江浸月不敢擡頭,因為她清楚的知道此刻二人的距離不過一張薄紙,她緊張得腳趾頭蜷起,身子也像是要一下躲進蝸牛殼中去,縮起來。
但無人開口,這四下安靜的氛圍就更明顯了,甚至是連牆面上挂着的分針也突然不響了,人心頭的驚呼無處遁形,險險就要脫口——近,太近了,會停止呼吸的!
好在還有太陽光作為最後一點遮掩……
漸漸的,日頭從棕色的桌面上斜斜地打在了那張自己沒寫幾個字的A4紙上,江浸月低頭一瞄,又再一次僵了身子。
“尊敬的肖老師:
你好!
首先,我要在此向你真誠的說一句對不起,這次逃課是我辜負了你的…”
不,不行,這絕對不能讓時世傑看到,忒丢臉了!
女子拼命轉動着眼珠,匆匆忙忙把心底的慌亂給強壓下,這已經不再是需不需要互幫互助的問題了,這關乎自己的尊嚴,乃至于以後她能不能再站起來重新做人的事實!
此刻,江浸月腦中異常清明,那雙黑白的眸子難得的閃過一絲狡黠,她手從胸前攀上桌子,企圖趁男人一個沒注意,悄無聲息的把檢讨書往自己的方向扯,畢竟有句俗話說得好,富貴險中求嘛。
可誰料下一秒,一雙大掌從天而降,就仿佛像是早已把人的一切行動都盡收眼底,但偏偏要在最後一刻才給人緻命一擊,如同貓逗老鼠一般,輕輕松松的戲弄着人,不費吹灰之力。
“你……”
還不等人開口把嘴裡的話給說完,時世傑就仰起身子從辦公桌側面繞了過來,他微抿下唇,聲音端的是漫不經心,甚至還自覺頗為貼心的給人出主意道。
“沒關系,我模仿你的字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