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一刻,江浸月才罕見的聽見男人低喚一聲“阿傑”。
而此刻的溜冰場場館内,燈光不知何時已大亮,曾牢就那樣緊繃着軀體站直,他身邊人來人往,神色各異,唯有自己面上不同,表情别别扭扭的,語氣也言不由衷。“對,他憑什麼!憑什麼逞強,憑什麼一個人當英雄,明明自己也害怕得很,還特意囑咐我們先走…”
意料之外的真相,哪怕是把它原原本本,不添油加醋的說出口都叫人難以置信,江浸月微怔,牙齒無意識地咬了咬下嘴唇,喃喃開口。
“時世傑他,也是害怕的。”
可試問,十二三歲的年紀,又怎麼可能會不害怕呢?
江浸月神情飄忽,突然也想起了自己的十二三歲,那時候她最害怕的事情是什麼呢?
大概也就是每次周考,月考後的家長簽字了吧,要是當月考得好那就是萬事大吉,要是考得不好,又或者是比上一個月退步一點點,那迎接她的必将會是自己母上大人的河東獅吼,可時世傑面對的是什麼?害怕的又是什麼?
女子擺擺頭,蓦然有些酸澀,她眼眶一陣陣泛紅,心中翻湧出沒來由的苦意,憋屈又難受。
場地上,向左向右的人群來來往往,沒一個停下腳步,也沒一個在意他們在說什麼,就像是時世傑從來都不言不語,随意放任着自己活在他人或好或壞的印象中。
——好想他,好想現在就見到他。
江浸月不想再等了,明明目前勝負未定,輸赢是最後一刻才能下結論的事,為什麼自己要這麼早就放棄呢?她偏不!
而曾牢顯然沒察覺到旁邊女子的心思,他早就從剛才的情緒中抽身,此刻正蹲在一旁的溜冰鞋攤位上挑挑揀揀,好選一雙酷炫狂拽的戰鞋去釣妹子!
“諾,這個,我就選這雙吧。”
男人一伸手在下頭指了指,勾起小拇指拎起鞋子準備讓工作人員拿一雙自己的碼數,可突然,毫無預兆的,他左肩被人從側面猛地撞了下,曾牢沒來得及反應,一個踉跄,險些仰面直栽在一衆鞋堆中。
“艹,哪個憋崽子!”他及時穩住身子,轉頭怒罵。
若是放在平時,原本這一撞倒也不算是什麼事,但曾牢心情才剛好一點兒,現在碰上來不是純純找罵嗎?
“喲,瞧瞧,這是誰這麼大火氣呀~”
沒瞅見人,但聽來者這陰陽怪氣的語調就知道不是個善茬,江浸月擡頭,也順着聲音望去,嚯,又是一個潮到她類風濕的打扮。
男人整身黑衣黑褲,上面露着半截胳膊,花臂紋身,下面破洞牛仔褲耷拉到裆部,簡直是比班上那群不安分的主兒還辣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