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長久的靜默下,她此刻是恨不得抽兩巴掌前幾分鐘的自己,你說說看她多這嘴幹什麼,幹什麼!
這下好了,說不出話來了吧!
可日頭下的時世傑倒沒什麼太過的表情,他整個人恰恰好站定在了片葉遮不住的陽光中,臉部輪廓被光照得棱角分明,像是博物館中被精心細緻保護着的藝術品,瓷白又好看。
“我願意答便答了,你道歉幹什麼?”
他小幅度的偏了一下頭,神色又成了那副懵懂模樣,這一下子就更攪得江浸月心中什麼也不是了,她原以為是因着二人“稱兄道弟”的社會交情,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原因…
“總之,我還是要和你說聲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江浸月垂下眉目,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認真,她向來做人做事都清楚分明,貫徹所行的道理便是做錯了事就要立正挨打,無論有意無意,絕不姑息。
可這一通架勢下來卻是讓向來松散慣了的時世傑擰眉,這姑娘…不想還是個死腦筋啊。
說着,他又砸吧砸吧了兩下嘴,兀自在心中默默歎氣道。瞧瞧瞧瞧,這九年義務教育給人家教的,也忒“好”了些吧!
他不敢笑得太放肆,但實在是架不住江浸月那神情,說是要因為此番愧疚替他上刀山下火海也不為過。
“好,我接受你的道歉。”最後,他眼看不過,還是張口制止了女子那憐憫又愧疚的神情。“不過…你還不準備回班嗎?”
香樟樹下,二人之間隔着遠近适宜的距離,所以當時世傑準備用手指向三樓的時候,她正好能順着擡眼看去,江浸月當下一聽這話,又趕忙眯起眼望了望遠處高中部樓外的大鐘,三點四十五分。
要死,要死啦!
自己竟然在這兒和他耽誤了整整二十五分鐘!
她這哪裡是去上廁所了,怕是能直接被教導主任判為曠課也不算過,哪怕是真的人在廁所,應該也是個拉脫了肛的…
江浸月如此想完後便不再繼續同人耽擱,她剛準備轉身就走,誰料後頭一下隔着衣袖的拉扯感将人的腳步勾着一頓。
她不明所以轉頭,隻見時世傑很快便又将手揣回袖兜中,閑閑散散的根本不像是一個學生。“一起?”
“你也要去?”
江浸月問了一嘴,而後又追加道。“現在?”
女子停頓幾秒後再看回人,也不是說不行,隻是她腦袋裡頭還在想該以什麼借口解釋說她帶了一個人回班。
說是半路上遇見了去廁所的時世傑,好巧,你也上廁所嗎?上的還是女廁所?
這會兒江浸月還在默默想着,那邊的男人卻一下将他手中的狗尾巴草掃在女子面上,眼神也是如同看白癡一樣,緩聲道。
“做人呐,知不知道是不能太死闆的。”
她死闆?她還死闆?
那你不死闆你就自己去找借口吧!
江浸月索性也不管了,她嫌棄的撓了撓被狗尾巴草掃過的地方,白了一眼後就走,心中更是恨恨道,要是肖旭問起,她就說她不知道,這人是自己沒皮沒臉跟在後頭的。
一定說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