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上前叩動了門環,不久就看見一臉笑意的管事谄媚看向她。
“哎喲,這不是夫人身邊的夏荷姑娘嗎?怎勞動您尊駕?”
夏荷淡淡睨了他一眼,被他迎進院子裡。
管事的立馬狗腿的吩咐白香居的小厮遞上兩把椅子,“兩位姑娘請坐。”
夏荷倒是看門見山,緩聲道:“夫人要查這些日子的賬目,去拿來看能否對上。”
管事立馬吩咐小厮去賬房拿了。
折枝垂着眼和夏荷一起等,餘光裡則暗自打量着這個白香居。
衆人皆道海棠無香,這白香居裡種的西府海棠花開正盛,竟香氣四溢。
小厮抱着一沓賬本匆匆從遊廊走來,折枝往那遊廊中空的地方望去,恰能望見雕花的窗棱中透出若隐若現的白色花海……恰如蒹葭院内那株白海棠。
如此一來,算是徹底驗證了她之前的猜測了。
夏荷從小厮手中接過賬本,拿出一本遞給折枝,語氣溫和了些:“方才在布莊子裡學,可學會了如何看?”
這個夏荷看着脾氣冷淡,但心底是實打實的善良。
李氏身邊的幾位丫鬟,倒是并沒有心眼太壞的。也或許以為她是個被翠雲欺壓着的弱者,對弱勢的總有些同情罷了。
折枝點點頭,翻開一頁道:“多謝夏荷姐姐挂心,會了一些。”
既然敢讓她們查賬,必定賬目上是出不了問題的。
翻看完賬目,并沒發現問題,倒是都能對得上。
夏荷蹙了蹙眉又問那管事:“歸整白香居上個月怎麼用了那麼多布匹,都用來做了些什麼?”
管事俯身答道:“哎呀夏荷姑娘你可是不知道,這不這段日子裡京中多雨水嗎,這白香居裡面有個淺的塘子,更是潮濕得緊。上個月翻出來去年新換的物件都長了黴了,也就隻能換了。”
這個理由倒是能說得過去。
夏荷又問了幾個問題,管事的同樣對答如流,就預備帶着折枝回去交差去了。
管事的笑着在門口送:“夏荷姑娘慢走,快些同夫人交差去吧,叫夫人放心,有我們在,必定不會出現差池的!”
“還請姑娘在夫人面前替小的美言幾句!”
夏荷點了點頭,帶着折枝出了門,到了驢車上看見折枝欲言又止的樣子才發問:“怎麼?你覺得有問題?”
折枝咬了咬牙,“賬目上是對得上的,說辭上也滴水不漏,隻是有一點讓折枝實在覺得蹊跷。”
夏荷伸出頭揮了揮手讓車夫趕路,又轉身子回來。她聽了折枝的話有些詫異,便挑起眉頭問:“哪裡蹊跷?”
折枝一副有些猶豫的樣子,引得夏荷更加好奇,便鼓勵她開口。
“你隻管說就是,此處隻有你我,說錯話了也不打緊的。”
想來是這小丫頭在翠雲手下被磋磨了幾日,再不敢随意說話了。
折枝将嘴唇開閉了好一會兒,才溫聲答道:“倒也說不上蹊跷,隻是我覺得奇怪。我們前去白香居叩門,開門的不是守門的小厮卻是管事。也沒人在裡邊問究竟是什麼人……難道來了一群盜匪,也就這樣把門給開了嗎?”
她這樣一說,夏荷也覺得不對。
哪有不需要通傳的,直接是管事前來開了門的?是恰好守門的小厮不在,管事的在守門?
天底下哪有這樣巧合的事情?
還是說,管事的本就知道今日有人要來查賬,便早早等在門口了?
夏荷又細想方才她問那管事的話,竟是答得滴水不漏。正常人回答這些,不應先思考一會兒如何應答才是嗎?為何他就沒有個磕磕絆絆就直接說出來了?
“不好,趁驢車沒走遠,我們再回去殺他們個回馬槍。”夏荷作勢要喊住車夫掉轉方向,卻被折枝拉住撩起車簾的手。
“姐姐莫急。”折枝搖頭,“若是他們真提前知道會有人去查賬,必定會派人手盯着我們的驢車遠去,不遠去他們定然不會放心。若是我們殺個回馬槍,倒不能貿然轉頭。”
夏荷略加思索,覺得折枝說的的确有道理。
她臉上有些微慌亂的神色一掃而過,眼底竟染上一抹笑意。
“從前秋菊姐姐還同我說,小姐身邊新來的丫鬟是個傻的,隻受翠雲欺負不敢還手。”她擡起眼睛笑着看向折枝,“今日我一開始也以為你是個沒心思的,卻不想,你細心,我們都小瞧了你去。”
她拉住折枝的手,“那依你看,如今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