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明明是好吃的。
就算為了肉伸張正義,她也不能允許這種诋毀的行為存在。
時雨起身:“我出去一下。”
嶽微把五花肉烤上,朝她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她憑着記憶向走到包間附近,服務員走過來,笑眯眯道:“請問您是要換到裡面的位置嗎?不好意思,我們的包間現在正在煥新中,還不可以使用呢。”
在裝修?
時雨明白過來,問他:【你在哪家店?】
【城西。】
【我在另一家。】
兩家店間離得不算近,要坐一個小時地鐵才能到,打車會快一些,但這條路是主幹道,晚高峰一般都會堵車。現在是五點,過去怎麼也得七點鐘。
【太遠了。别過來了。】
時雨打字的手停下。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句話,就很想過去。
【等我過去。很快。】
她回到座位上,嶽微問:“有事?”
“嗯……有點。”
“速戰速決!”
她點頭,給池一發了句:【你先吃點,别餓着等我。】
池一:【我才不會。】
一個小時後,她坐地鐵到城西,氣勢洶洶地推開包間門。
“我來了!點肉。”
池一歎氣:“你像剛去搶過錢一樣。”
“就是為了吃肉才去搶錢。”
他的頭發更長了,發尾已有一些向鎖骨蔓延的架勢,額頭處的碎發長得可以偏分别在耳後。
這個冬天他應該還沒有剪過頭發。
“坐吧,這裡可以讓機器人送菜。”他一眼就看出來她在擔心什麼。
她坐在他對角處,掃描桌角的号碼,先點了一份招牌的橫膈膜。桌上隻剩一盤切成薄片的西葫蘆。
她沒吃過烤西葫蘆,很多烤肉店的菜單上并沒有這樣菜。
她問:“這個好吃嗎?”
“比肉好吃。”
“不可能。”
十分鐘後,機器人在門外打招呼,檢測到門打開,報着機械音滑了過來。
時雨主動捏起夾子:“我來烤。”
吃飽之後再聞到肉味,似乎沒那麼香了,更多感受到的是一種煙與油的混合。
她想起小時候,池一家裡的廚房和卧室離得很近。
自己去的那幾天,除了那一碗粥,沒人在廚房裡做過飯。但如果點起鍋,油煙味應該會順着風,飄滿整個房子。
每天都聞着油煙,嗅覺大概會本能地變得抵觸相關的味道。
這塊肉附贈的配料是烤肉汁,或者錫紙盛着的一整塊凝固黃油,需要在烤盤上烤化。她很喜歡那塊剛融化的黃油所帶來的一點點奶香,但食評上會寫,吃多了會很膩。對于池一而言,或許就更膩。
她拿起桌邊的瓶瓶罐罐,挨個去看上面的名字,挑出其中最小的一個黑青色的小壺,往碗底倒了一點暗黃色的調味汁。
“檸檬醋,你吃過嗎?”
“沒有。”
“一般是用來蘸海鮮的,你嘗嘗。有點酸,也有一丁點苦。要是嫌膩,你就蘸這個。”
他用筷子尖端蘸了一點醋,點到嘴裡,若有所思。
“熟了。”
“我自己來。”
他剪下一小塊肉,吹了吹,沾了半面檸檬醋,才放到嘴裡。
她殷切地看着他:“好吃嗎。”
“還可以。”
“多吃點。”
池一的咀嚼幅度很小,時雨像觀察寵物進食一般看着他。
他低下頭,撇了下嘴,很不滿地向上瞪了她一眼:“别盯着我。”
“又不是動物,盯着看就會發怒。”她說着又給他夾了一塊。
“你像看猴子一樣。”
“不是看猴子啊……”
等他把這一塊吃掉,她就又夾了一塊,俨然一個不斷續肉的機器。
“我隻是覺得很稀奇。沒看你吃過肉,除了快餐。”
高一時,她迎接池一來江城,說要請他去吃這裡最好吃的餐廳——一家全國連鎖快餐店。
畢竟,小時候總是會覺得,方便面和快餐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況且,這家店的漢堡和其他家的就是不一樣。她那時還不知道,它們都是用批量生産的食材制成的,隻覺得這家的确在口感上不同,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在快餐店的點餐台,她點了她最喜歡的酥脆雞腿堡給池一,期待地看着他:“好吃嗎?”
“還行。”池一咬下一口漢堡,毫無波瀾,“我在火車站吃的也是這個。”
“啊……”時雨陷入失落。
他又咬了一口,這一次咬到肉了,發出咔滋一聲。或許這裡的雞腿堡的确比火車站裡的新鮮一些,又或許他運氣好,在一堆堆成小山的預制品中,剛好吃到一個現炸的。
他說:“以後帶我去吃更好吃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