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成按捺不住兜頭便朝啟焱臉上轟出一拳,這一拳又快又狠,啟焱道了句,“來的好!”右肩頭一撤,左手摁住他的肩膀。
牛成隻覺身體一側似千斤壓頂被逼迫着前傾,啟焱起右腿,牛成眼見着自己臉直直地沖了上去,暴開個萬朵桃花齊齊開。
眨眼功夫,鼻涕鮮血齊流,牛成扭頭沖向王标要哭,“大哥!這人比張子英厲害!”
一個來回就讓人生擒住,驚得王标後退一步。
子英斜倚在一旁,還在看熱鬧。哦?比我厲害?
啟焱未追着人打,可也不撒手,拖着他拽來拽去。王标此時已怯了三分,仗着手中有把家夥,硬下心腸從左面直撲上來,舉起刀劈過去。
啟焱順勢拉住他的右手腕,出左手打向他的關節,王标手一軟,刀便掉落到地上。
啟焱攥住他胳膊,猛踢向他小腹,王标退無可退,硬受了這一腳,跪趴在地上咬着牙才沒呻吟出聲。
“刀握太靠前了,呆貨!哪有這麼砍人的!還不如我娘子拿的穩!”
料想這呆貨素日裡欺負人慣了的,啟焱便罵上了,“不上陣顯勇,淨做些窩裡橫的行當,今日若不好好收拾你們這幫腌臜潑才,枉費将心思打到爺頭上!”
聽得身後聲響動,啟焱猛然轉身,見刀劈下來,他踢起地上的落刀,半空中抓起,摁住了胡三,欲要将刀插向他心口窩。
三人中胡三泰武功最弱,跟着出來已是悔不當初,此刻隻剩大駭地尖叫,“好漢爺,饒命饒命!”
轉眼間三人已呈橫躺卧倒,王标幹瞪着兩眼莫可奈何。
啟焱興趣索然,手中刀一丢,刀尖穩穩插入土中一寸有餘。胡三泰趕緊爬起身去攙扶王标他倆,三人跌跌撞撞地要走。
張子英于三人背後吆喝了句,“喂,我還等着你剁啊。”
三人無一人接話,隻顧前走了。他這才回過頭來,沖賀啟焱拱手道,“張子英。”
啟焱笑着回敬一聲,“賀啟焱。”
張子英以手指天,問道,“上去喝酒?”
“一等。”
啟焱進屋後又出來,再要上那房頂時,手裡多出來兩斤牛肉。
兩人于房頂上拎上酒攤開了牛肉,來西大營半月,啟焱鮮少安靜地坐着待上一會。
明知是初次見面,卻沒來由的親切。張子英好奇賀啟焱的同時,賀啟焱同樣打量着對方。
子英也是敞亮人,主動說出自己過往。
原是張子英從小父親開蒙,也曾受過名師教誨,不僅詩詞歌賦有所造詣,刀槍棍棒耍起來也不在話下。隻是父母去了之後,時運不濟,家裡那點産業落入他人之手。索性一個人學做浮萍,無所拘束,倒也灑脫肆意。
張子英給賀啟焱倒滿了酒。
啟焱同子英碰了碗,仰頭一飲而盡,誰沒點過去,誰還不是一個人跌跌撞撞向前,他不想在人面前提侯府。
子英見他不說,也不好多問,他一早便注意到了賀啟焱,更是對今日校場上的身手喝了滿聲彩。
聊起拳腳,師從所學,倒是打開了話匣子,一時間兩人頗有惺惺相惜之感。
整個軍營籠着星光,滿目清涼。啟焱望着沉沉夜色以東。
這會那小豹子該睡下了吧,睡前總是給他個後背,隻有在睡沉了才會靠向他。
過兩天便回府了。想及此處,啟焱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張子英好奇啟焱為何來軍中。
啟焱想了想,也沒瞞他,“窮。”
張子英看着他,不甚相信地道,“别說笑了,你這身武藝打把勢賣藝都能掙不少,何必來軍營吃這個苦?”話說着舉起酒碗便往嘴裡倒。
賀府六子當街賣藝,對于那個場景啟焱暗自一笑,興許有一日也會去呢,他道,“這你就不懂了,我家娘子說了,要以德服人。”
張子英被嘴裡的酒猛然嗆出幾口,還以德服人?剛才那股子陰鸷的勁,忘了是誰了是吧。
随即也略明白了些,時局不穩疆場将是最好的選擇。有的人生來就該站在雪閃雕旗雷鼓喧天的戰場之上的。
“今夜聽你說嫂嫂夫人多次,可見兄嫂感情甚笃,着實令人羨慕。”
啟焱擡頭望着渺渺夜色,夜幕上星辰閃閃像極了她的眉眼,似笑似嗔,鮮活明媚。
世棠,吾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