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條雙方權利及義務

（二）合同生效期間，乙方應履行下列義務：

9、若乙方在節目期間牽手成功，需配合節目組後續宣發，并和戀愛對象共同維護節目口碑及聲譽，戀愛未滿三個月不可公開分手，否則視作損害節目形象。

第十二條違約責任

（四）乙方有第五條第七、八、九款情形的，應按實際通告費的80%向甲方支付違約金。

宋俨标紅的幾條橫線上，将祝朝意的違約意圖直接打擊成違約未遂。

隻拿20%的通告費，她這個月直接白幹！

宋俨還說：“精修剪輯版加上隐藏片段，會在三個月後放出，期間安排的情侶海報、采訪、雜志封面拍攝，我們都需要一起參加。”

從他的聲音裡再聽不出一絲一毫的動搖，尖銳的刺痛都被料峭寒意覆蓋，“記住，在這段時間裡，我都是你的……”

宋俨字字冷硬：“男、朋、友。”

祝朝意：“……”

她才好了一周的胃又痙攣着發疼。

而看慣了宋俨的好臉色，現在他沒溫度的眼神也讓她火氣上湧。

她雙手環胸，“合約情侶？”

宋俨垂眼，“你們娛樂圈不是很擅長這套？假裝有真愛，營業假情侶，你也算是有始有終。”

祝朝意蹙眉，“我沒想過你……”

她停住。

宋俨本來不想提這事，但祝朝意面上的不解和疑惑實在是像把他的臉狠狠扯下來，再丢到地上踩上幾腳，讓他火燒般地痛。

“沒想過我這麼愚蠢，你花言巧語幾句就會上鈎？沒想過我這麼天真，竟然妄想在真人秀裡找到不做作的感情？”

大腿被褲袋裡的絨面小盒硌得生疼，宋俨向前一步，想用銳利的目光剖解她的想法。

“還是說，第一周你被紀聽攻讦抹黑的時候，其實就已經警告過我，但我太盲目，沒看出立人設還真是你的手段之一？”

他不帶喘氣地問完，蓦地低下嗓音，好像又快哭出來般，“祝朝意，你如果隻是為了自己演的這場戲，為什麼還要和姥姥做出那樣的約定？”

“那是我和她……”

“所以，跟我沒關系，是嗎？”

宋俨打斷她，眼神徹底冷下去。

在他步步緊逼的質問裡，祝朝意卻愈發鎮靜。

她若是在戀綜後火速分手，傻子也知道兩人不過玩玩而已，對她而言的确不利。

公關可以運作。

但她對上的偏偏是宋俨。

祝朝意承認自己确實沒有心，宋俨準備了聲情并茂的告白，還備了個具有契約性質的戒指。

而她現在最關心的，是以自己現在的處境，她這根胳膊擰不過宋俨這條大腿。

系統在任務100%完成後放起《好日子》，但不到三句就被祝朝意叫停，随即銷聲匿迹。

現在她怎麼叫都不應，也無法查看賬号消息，不知道通關獎賞是否發放，又發了多少。

真是打工打了個霧裡看花！

祝朝意移開視線，餘光瞥到一邊的鏡子，還有精力整理自己的裙子褶皺，“事已至此，争個是非對錯也沒意義。”

她面色更淡，一種“要殺要剮随便你”的寂廖，反讓宋俨有一刻懷疑自己是不是太無理取鬧。

“那你說要怎麼辦吧，男朋友。”

那三個字輕而易舉自她口中而出，祝朝意擡眸，些許淩亂的裙擺已然重新齊整絕豔，蕩漾出妩媚卻漠然的波濤。

宋俨剜了她一眼，差點用眼神咬下她一塊肉。

“手機給我。”他冷哼。

拿到祝朝意解鎖好的手機，他輸入自己的電話号碼，撥通，再備注名姓。

祝朝意沒換手機号，還是高中用的那個。

宋俨沒想到自己看到那串數字，還是能想起來。

不過是班長的行政任務中看過幾次，他就背記住般，如何都沒忘掉。

真煩人。

之後兩人再沒話說，又是相看兩相厭的時刻，祝朝意找借口離開時，宋俨沒再攔她。

沒進一步問為什麼。

沒聽祝朝意親口編的若幹理由。

——雖然看她态度，連想些搪塞他的“身不由己”都懶得！

宋俨喝掉杯子裡剩餘的半杯水，在尚有餘溫的單人沙發裡閉上眼。

濕掉的雪紡布料黏在左半邊身子上，把胸口的位置摩擦出刺癢。

他的心髒也像是被浸滿水的紗布蒙住，一下下跳得滞澀艱難，緩慢得失去泵力。

祝朝意在初見時沒認出他。

前幾回直播遊戲，她沒主動接觸他。

宋俨細細回想，這四周的時間裡，她似乎也沒正式承認過，她喜歡他。

不過“在乎”二字。

在乎不等于喜歡，也不等于愛。

是他太自作多情。

但是。

祝朝意明明就是挑撥操縱一切的源頭。

什麼叫他不該和她he。既然不該，那她又何必向他走來，又邀他共舞？

既然她不想和他在一起，又為什麼給出那麼多模棱兩可的暧昧暗示，把他當傻子一樣耍？

如果她一開始就說清楚，隻是為了利益，他也不至于——

“叮鈴、叮鈴。”

宋俨瞟向手機，來電顯示是“宋淺芝”，而不是那串熟悉又略有陌生的号碼。

他扯了一下嘴角。

真可笑，他剛才竟然在想，如果祝朝意現在給他打電話道歉，他也不是不能原諒她。

上兩周才接過宋淺芝的電話，宋俨在聽到她聲音時還是需要适應。

“小俨，在忙嗎？”

“沒，大姑，您說。”

宋淺芝的音調一下子活潑起來，雖年逾花甲，聽起來還跟三四十許人般。

“我剛才沒趕上直播，但看到了結尾，你們舞跳得真好，是直播前一起練過嗎？那紫色在燈光下看着也相配，天造地設的……”

宋淺芝像在掰着指頭數他們二人到底有多适合對方，宋俨把手裡的紙杯捏扁，低聲道：“謝謝大姑。”

他昨天先是補課自學華爾茲，又手忙腳亂地加急訂衣服，幾件要緊事堆在一處，壓力劇增。

其實他可以不做這些的，但他希望能給祝朝意更好的終選體驗。

宋俨焦頭爛額的着急瞞不過宋淺芝的眼睛。

她當時也正在收拾行李飛東京，得知情況後立刻放下手頭的事，讓家裡傭人立刻把宋俨衣櫃裡的衣服全拉出來。

他這才知道，宋家每個季度都有給他訂衣服，尺寸都是當季現量的，但是他每次配合完就再沒理會過。

有現成的服裝解燃眉之急，宋俨松了口氣。

還有宋淺芝幫忙，帶他把不同衣料風格都嘗試過，除了煙紫的襯衫馬甲，還有其他與之相配的色系，試了不下二十套。

才最終定下最不像是宋俨會穿的那一身。

宋淺芝笑盈盈地望他，為他鼓氣：“你信大姑的眼光，這絕對讨小姑娘喜歡。”

但祝朝意不喜歡。

不是衣服的問題。

祝朝意不喜歡他這個人。

宋俨被濕黏的寒意束縛在沙發裡，宋淺芝還在道：“我不多打擾你了，現在該是你們年輕人感情正好的時候。”

她善意笑過後，用商量的語氣問：“但是你們若得空了，也一道來家裡坐坐，和我和拂滢說說話吧？”

“……好，會有機會的。”

他語氣裡的喑啞晦暗有所修飾，但宋淺芝還是聽出他情緒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