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去民政局。
要怎樣做祝朝意才會同意。
他默不作聲幫她把行李搬進屋裡,下了山去拿自己的,才想起剛才要說的話。
——你晚上怕的話,可以來找我。
宋俨摸摸鼻尖,又覺得幸好沒講。
應該他找她的。
山路窄,晚上又沒燈,太危險,他不放心。
下午炎熱高溫,大家都躲在木屋裡休整。
從沈時今那裡,祝朝意得知黎溯主動和祈琦換了房子,這樣就是三個男生住睡袋屋,祈琦和江知源又成了舍友。
“他人真不錯。”祝朝意道。
沈時今笑:“連你都這樣說,黎溯可是刷足好感度了。”
祝朝意用手背撐着下巴,“連我都這樣說?”
沈時今兩腿交疊,“嗯,你好像,隻比較關心那一位。”
祝朝意彎眼淡笑,沒有反駁。
那她演得也還行嘛。
目前為止,隻有原予說過她要再提升對宋俨的“喜歡”,就連江知源都沒懷疑太多。
傍晚五點,臨近晚飯,節目組廣播通知衆人集合,大家聚集在沙灘上,都是短袖短褲的打扮。
“男士在左,女士在右,請各位從黑箱中抽出一塊水晶石。”夏威夷風的黃曉旭再次拿起喇叭。
又是遊戲決定晚餐?
宋俨抽出一顆晶瑩剔透的紅水晶,探頭去看祝朝意手裡的是什麼顔色。
也是紅的。
他空着的那隻手握拳,在身側揮了揮。
“現在,請相同顔色的嘉賓為一組,男士背着女士做深蹲,間斷不可超過兩秒,數量最多者為勝!”
“獎勵,第一名為法式燭光晚餐,第二名為沙灘優雅雙人餐,其餘嘉賓可自由使用公共廚房~”
意思是隻有前兩組能約會。
宋俨又克制地揮了揮拳。
他上周積極健身的決定真是未雨綢缪,機會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然而——
“耶,朝意,我和你一組诶。”面前一個人影跑過,宋俨的眉頭皺緊。
莊搖在胡說八道什麼?
他剛才辨認了幾遍,祝朝意拿着的水晶石就是……怎麼變成藍的了?
宋俨想揮拳揍空氣。
紅的那塊給誰了??
蘇挽星剛拜托祝朝意幫自己拿水晶石,好系緊鞋帶,結果拿回來的瞬間,就被陰冷的視線鎖定。
……既然都能換房子了,那能不能換個水晶石啊。
人與人之間的悲喜并不相通。
宋俨的内心陰潮得有多像發黴的回南天,莊搖的笑臉就有多像雨後初霁的暖陽。
“各就各位,預備——”黃曉旭坐在小馬紮上,待女生們都在男生背上穩定住,“開始!”
來直播戀綜的男嘉賓們各個都外表上乘,這說的不僅是臉蛋,還有肌肉緊實的好身材。
女嘉賓們同樣如此,即便是最S曲線身材的沈時今,體重也沒有50公斤。
誰叫大家都是書裡的紙片人呢。
祝朝意百無聊賴地發呆,坐海盜船似的,視線上下晃動。
不過莊搖蹲得很穩,聽他說在文學院加入過田徑隊,這堅固的下盤果然名不虛傳。
起先五位男嘉賓都憋着口氣,在速度上生怕落于旁人。
因而快做到100個時,黎溯就因為爆發力不濟,最先敗下陣來。
“抱歉,最近沒太鍛煉。”他對祈琦說。
若是以往,祈琦沒了晚餐的獎勵,定會挂臉。
但黎溯才和她換了住宿,她臉上再顯情緒就太過不知好歹。
所以祈琦隻道:“沒關系,辛苦你了。”
這不是能說人話嗎。
似乎紀聽走後,祈琦的蠢茶也沒那麼明顯了。
繼黎溯之後,蔣書同背着沈時今,蹲到166個也停了下來。
然後是顧雁飛,他背着江知源,腿都快打抖了,卻還是堅持到195個,才受不住地将人放下。
若是在健身房,他負重100kg做杠鈴深蹲,12組共240個不在話下。
但不間斷地蹲腿,于他還是太強人所難。肌肉内乳酸堆積,臌脹得像是往裡澆築了混凝土。
這宋俨和莊搖是什麼怪物?速度都沒降下來!
顧雁飛叉着腰喘氣。
莊搖就算了,他長得就像個體育生,宋俨不是長期坐實驗室的嗎,屁股竟然還沒死?
另一邊,莊搖也很吃驚。
他深蹲練得多,别說一個祝朝意了,再多背兩個,他連續蹲300個都不在話下。
但宋俨竟與他不遑多讓,還隐隐有超越他,越蹲越快的架勢。
宋俨則是盯着莊搖嵌在祝朝意膝窩下的紳士手。
雖然他們都一樣,雙手成拳,沒有冒昧地抓着女生的大腿,但宋俨還是不爽。
怎麼都看莊搖不順眼。
背挺那麼直幹什麼?把祝朝意摔下去怎麼辦?
做慢點不行嗎,她剛才就說頭疼,被颠得暈了想吐的話,莊搖能負責?
想到祝朝意還有可能與莊搖共度法式浪漫夜晚,他就更煩了。
無處發洩的郁悶濕被子似的,蒙住他的頭臉,叫他透不過氣來。
一身蠻勁全聚在臀腿,宋俨像是被輸入了預定程序的機器,悶聲沉臉地狂蹲。
節目組有專門的計數員,剩餘兩位異口同聲地記錄:“243、244……”
“俨哥這非赢不可啊。”有人在說。
“書同,你怎麼看着比他們還緊張。”是顧雁飛的聲音。
蔣書同有什麼可緊張的?
一個念頭閃過,宋俨猝然站直,心髒還随着慣性在胸腔裡上蹦下跳,回彈在幾個呼吸後才放緩。
蔣書同在擔心他和蘇挽星共進燭光晚餐。
那祝朝意,會不會也誤會,他想和蘇挽星……
“能麻煩你下來嗎?”宋俨道,聲音粗硬,仿若聲帶才從底下沙土裡鑽出。
“好、好的。”
蘇挽星比他還急着下地,宋俨蹲得太猛,她覺得自己在得了瘋牛病的旋轉木馬上,每一秒都面臨被甩飛的風險。
終于腳踏實地後,蘇挽星還差點腳軟得癱在地上,仿佛做了253個負重深蹲的是她自己。
而莊搖心裡憋着股氣,即便看到宋俨認輸,還是背着祝朝意,機械地蹲下、起立。
255……260……270……
“阿搖這麼拼。”蔣書同蹭到蘇挽星身邊,擡手遮去她眼前的陽光。
祈琦也在和江知源嘀咕:“不是已經赢了嗎?”
宋俨一直無甚表情,而顧燕飛面上玩世不恭的淺笑都消失殆盡,似是探究莊搖到底在想什麼。
不解的議論還沒海上的風聲大,莊搖置之不理,直到完成300個深蹲,才将祝朝意放下來。
“謝謝,朝意。謝謝你。”他蹲得臉頰泛紅,脖子和手臂上的青筋鼓着尚未收回,眼尾笑意卻内斂不少。
祝朝意失笑,“我才得謝謝你呢,都是你出的力。”
莊搖隻搖搖頭,又“嘿嘿”笑了兩聲,方才眨眼間的酸澀似乎隻是錯覺。
“是我們赢啦。”他說,舉着雙手,想和她擊掌。
莊搖當然能感知到,宋俨和顧雁飛正為了祝朝意互别苗頭。
也看得出來,即使他明顯對祝朝意傾心,這兩人仍舊未将他放在眼裡。
認為祝朝意不會選他?
還是他表現得太友善,讓他們覺得他還不夠格成為競争對手。
莊搖的笑顔慣常開朗陽光,之前還被打趣說有他在,家裡冬天都不必曬被子,叫他明媚的笑容照一照便好。
但現在他彎着唇角,眼神卻沉着認真,雙手固執地舉起。
為了配合祝朝意的身高,他甚至還在臀腿酸脹的情況下,半蹲着與她平視。
“啪”地一聲脆響。
祝朝意與他擊掌,嗓音輕快,“嗯,我們赢啦。”
雖然她什麼都沒做。
但莊搖強調着“我們”,像是想擁有一個獨屬于他和她的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