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飛速行駛在公路上。
車窗外景物飛逝。程之遙坐在駕駛座,一手控制方向盤,一手搭在車窗上,火急火燎往家裡趕。
車窗開了一條縫。冬日的寒風呼呼往裡鑽,卻依舊吹不散車内某種濃稠的、暧昧難名的氛圍。
總是躁動。再低的氣溫也消不去的躁動。
她扯扯衣領,再一次忍不住看向身旁的人。
李衍坐在副駕駛,半張臉羞澀地埋進圍巾,紅着臉也正望着她。那雙漂亮的眸子此刻已是雨過天晴,烏黑的眼珠泛着水光,一閃一閃,眼中湧動着某種澎湃而纏綿的情愫。
兩人的呼吸都有些重,有些急促。沒人說一句話。眼神也是不時碰撞,又趕緊移開。再彼此纏繞,欲語還休,纏纏綿綿。每一次碰撞和纏繞,帶起的火花幾乎要引燃車内空間。
車廂内空間狹小,氣溫在升高。某種無形的東西在空氣中湧動着,氣氛變得愈發黏稠而濃烈。
終于回到了家。
開門的聲音響起。鑰匙環急促地磕在門上。金屬碰撞的嘩啦聲。嘩啦聲愈發急促,近乎暴力。開門隻需三秒,可每一秒鐘都變得無限長,總是打不開,讓人心焦,焦到冒煙。
終于。門終于還是打開了。
程之遙踢開門,一邊拽着手裡的人踏進來,就像之前用力把人拽出去那樣。
隻是,被拽的那個人這次卻沒有扒着門框掙紮。
他此刻像柔順的待宰的羔羊,柔軟潔白,百依百順,依從地被那隻手拽進來,毫無抵抗之意。
程之遙以一種霸道而不容拒絕的力度,把人一直拉到客廳,然後粗暴甩在茶幾上,自己回身關門。
茶幾上花瓶、茶具與各種零碎的小擺件嘩啦撒了一地。花枝散落,空氣中浮動着荼蘼的香氣。
李衍就這樣猝不及防摔在茶幾上,身體接觸到堅硬冰涼的玻璃台面,鼻尖萦繞着花的香氣,帶着涼意和疼痛。可是他卻絲毫察覺不到這痛感。
素白的手撐在冰冷的玻璃茶幾上,他撐坐起身體,眼珠像水洗過一般,烏黑,澄澈,泛着水光。五感早已褪去四感。他的眼睫顫動着追随着門口那人的身影。
門被重重反鎖。
程之遙回過身,一步步走來。
午後陽台的光斜斜照進來。她的臉沉浸在半明半暗的陰影裡,步步逼近。
她的表情冷酷無情,雙眼卻燃燒着熊熊火焰,着了魔的火焰。她的目光灼灼,灼灼盯住自己面前的獵物,那是徹底被挑逗起的食欲,火一般的要吞沒一切的,勢在必得的,侵略性的激情。
李衍着迷地望着那着了魔的雙眼,在那着了魔的火焰中看見着迷的自己。這一次,浪漫徹底壓過了理智,欲///望将一切克制踐踏在腳底。像飛蛾終于找到了那束足以将它燃燒殆盡的火焰,他也終于要燃燒在愛人雙眼,那着了魔的火焰裡。
獵人還在死盯着獵物,帶着威壓步步緊逼。李衍修長的雙腿交錯微曲。他怯然望着眼前的獵人,撐着身體,慢慢往後退去。
似畏懼,似期待。似邀請。
最終邀請到了一個退無可退的境地。
程之遙把雙臂支撐在茶幾兩側。她低頭,看着雙臂中間,獵物那濕漉漉的漂亮眼睛,和徒勞無力、欲拒還迎的逃離。
然後用眼神淺嘗辄止着眼前甜美的肉///體。
李衍望着獵人的眼睛,顫抖着呼出一口氣。
他咬着唇,紅着臉,一點一點,剝開自己。
然後向他的神明獻上,她所命令的索取的,最完美的祭品……
~~~~~~~~~~~~~~~
卧室裡。
光線昏暗,窗簾緊閉。
床上的人影,像兩條醉醺醺的蛇一般,長久地糾纏在一起。
程之遙感覺自己陷進了一個甜美至極的夢裡。
她抱着身下的人,心滿意足,像抱着心愛的玩具。帶着某種失而複得的喜悅,時而側首,在柔軟的耳廓邊,輕吻呓語;時而又粗暴抓住濃密蓬松的烏發,狠狠欺負那顫抖的唇,盡情享用,直到幾近窒息……
李衍眸中早已霧氣迷離。嘴唇微帶紅腫,漂亮的眼眸一片失神,帶着一種予取予求的破碎,承接着她喜怒無常的愛撫。
她着迷地撫向那江南煙雨般的眼睫,向下,拂過精緻挺拔的鼻梁,揉搓着紅嫩的唇瓣……
然後撫着纖長優美的頸子,沿着頸側潔白的肌膚向下,珍寶似地摩挲着。
這失而複得的珍寶,這獨屬于她的珍寶……
雪白的肩線融化在手裡。她覺得他像雪一樣白,她猜他一定也像棉花糖一樣甜……
她忍不住咬了一口。
棉花糖似的雪是那樣的入口即化。短短一秒,立刻浮現出紅紅的牙印。
她聽見鼻尖溢出的綿軟呻口口吟,似痛苦,似歡愉。
她似乎一下子驚醒。
“對不起,對不起……”她迅速擡頭,兩手小心翼翼捧上那漂亮的臉頰,像捧着一朵脆弱易逝的雪花,親吻着那漂亮的眼睫,親吻着洇紅的臉頰,親吻着花瓣一樣的唇,神經質地喘息着道歉,“我把你弄疼了,我把你弄疼了……”
一邊道歉,一邊撫慰似地去親吻白雪肩頭那绯色的牙印。
然後再一次忍不住咬了下去。
更痛的呻口口吟聲出現在耳邊,抽着冷氣。
如同鲨魚嗅到了血液。這聲音讓她的瞳孔興奮放大。她開始在雪地的各處攀咬踐踏,肆無忌憚地進行标記。她知道這片雪地是獨屬于她的領地,她要在這上面刻下她的名字,在潔白無瑕的細嫩肌膚上,留下獨屬于她的印記……
直到細碎的啜泣聲低低響起。
程之遙再次清醒過來。
她擡起身體看着身下人,如雪的肌膚上留下的斑駁痕迹,記錄着她的野蠻行徑。
放縱催生欲//望,理智帶來懊悔。踏着那搖搖欲墜的理智的細線,她懊悔似地,一下下親吻他的唇,額頭抵住他的額頭,痛苦掙紮:
“對不起……我不該這麼對你……我不想這樣的……我瘋了,我一定是瘋了……”
“沒有關系……”耳邊忽然傳來一聲細語。
她停下。
面前的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滿是羞澀和纏綿的迷離。
“沒有關系……”修長秀美的手安撫似地摩挲着她的手臂。他望着她的雙眼,绯紅着臉頰輕聲低語,“學姐想怎麼對我,都可以……”
怎麼……都可以……嗎?
程之遙着迷似地喃喃重複着。
那麼她想,她想……
她感覺到身體裡升騰起一股奇特的欲////望,像看到可愛的小貓咪,就想抓起來,一口給吞到肚子裡去……
但是這樣,是對的嗎?不,這樣不可……
“不可以!”她又狠狠欺上那嫣紅的唇瓣,發瘋似地啃咬,一邊模糊呓語,“我會對你做你壞事……不可以,不可以做壞事……”
李衍的頭被迫向後仰去,暴露出脆弱的脖頸,氣喘籲籲,在被蹂躏的間隙艱難回應:“可以,因為,因為我是,學姐的人……”
“不……你不是……”她把他的頭發rua成雞窩,痛苦掙紮,“這是不對的……我就這麼把你帶回來了……你要去留學,去深造,去創作屬于你的音樂世界!”
“我願意,我願意……”他偏頭親吻她的指尖,眼神像魅惑的海妖勾着她,“我願意留下來,因為我屬于你,我是你的……”音調像融化的棉花糖一樣甜美。
“你是我的……”程之遙呆呆地喃喃重複。
“我是你的……”海妖伸出白玉般的雙臂勾住她的脖頸,輕柔而細碎地吻她的下颌,“我的一切都屬于你……”
“不……不!你不屬于我……”程之遙甩開脖頸上纏繞的手臂,将白玉般的手腕禁锢在頭頂,于甜美的柔情中苦苦掙紮,“你留下來怎麼去最好的音樂學院進修……怎麼創作出屬于全人類的作品……我要把你送走……我該把你送走!”
“不!不要把我送走,不要……”身下的人睜大了眼睛,叫喊着,哀切地懇求,“我在國内也可以學,我,我已經考了國立音樂學院的研究生,就在這個城市,我們,我們以後就可以每天在一起,再也不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