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韬光養晦用他的錢上學然後畢了業再自己獨立啊!”
“不行!我有預感,如果我再接受他一分錢,就會永遠都是他手裡任人擺弄的布娃娃!我就像是他的魂器,根本沒有自我!”李衍說。
“我不要他的錢!我自己能養活自己!我要證明自己是堂堂正正的獨立的人!”
“我還要把他給我花的錢全部都還給他,這樣,這樣我就再也不欠他什麼了!
“還錢……”程之遙都無語了,“你還身負巨債啊你……那之前你買房買跑車……”
李衍臉一下子紅了。
“那、那是有價值的事!”李衍紅着臉争辯道,“他那麼多錢非得放我這裡也浪費,給學姐用學姐就能做大事了!至于金額……記我賬上吧。哼。反正賬單上都記了那麼多條了也不差再添幾條!”
說着又邊疊衣服邊堅定道:
“我會努力還錢的。我已經還五萬了。等到我畢了業,能賺更多錢的時候,我就能更快還清他的錢了!”
——還真打算還錢了啊你!
程之遙立在一旁心想你還個頭還……你爹庫庫給你塞錢你在這庫庫扮演貧困生,什麼虐戀情深有錢人的父子情趣她不懂……
“你爸怎麼說?”她揣着手手問。
“他很生氣啊。”李衍理所當然的樣子,“我管他生不生氣。這是他應得的。從他掏賬單那天起他就應該預見到,我跟他之間隻剩金錢關系,再也回不到從前了!我每還一筆錢,就是對他最大的報複!”
——什麼報複什麼鬼!哪有用錢報複人的!
程之遙實在憋不住,覺得必須糾正這扭曲的價值觀了:
“喂,你花他錢那是應該的啊!他養你他花點錢怎麼了!還用得着你還!何況你爸又不缺你還的那點!”
“那不一樣!”李衍氣呼呼道,“我把欠他的還給他,我就有了底氣了。我就不再是他的附屬,從此就是完完全全一個獨立的人了!”
“獨立之後呢?”
“我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用再受他擺布了!”
“那你想做什麼呢?”
“我想,我想……”李衍聲音漸漸弱了下來,很不确定的樣子。忽地又大聲道,“我、我就不用聽他的去學不喜歡的專業,然後每天要跟一大堆不喜歡的人打交道了!”
又自己給自己肯定:“對!這樣我就不用再去做那些虛僞的交際應酬了,我本來就沒辦法在不同的人面前僞裝成不同的樣子……我做不成在他的标準下那種長袖善舞、圓滑世故的人!”
李衍握着疊了一半的衣服,低聲說:“在他那裡,我做不成真正的我……這世上隻有我奶奶能接受真正的我……不過現在還有學姐!”
诶?怎麼又扯上我了?程之遙一臉懵。
李衍臉蛋微紅,含情脈脈望着她:
“學姐是除我奶奶之外,第二個說讓我做自己的人……我就知道,隻有學姐懂我!”
“啊?我說過嗎……?”程之遙撓着腦袋。完全想不起來。
“說過的!學姐你忘了嗎,就是以前我們在學校的合歡花樹下,你聽我演奏的時候,對我說過的……”李衍揪着她衣服說。
為了幫助她想起,他還把自己很寶貝的那把小提琴拿出來,演奏了一首曲子。
“當時的場景,好浪漫噢……”李衍回憶着當時的情景,整個人都浸泡在幸福之中,忽地又臉紅了,“當時我沒想到,真的能跟學姐在一起……”
李衍咬咬唇,把自己的寶貝小提琴往前一遞,放到她懷裡,像是交付了自己的心一般。忽地又幸福地緊緊抱住她,然後親了親她的臉,便害羞又歡喜地繼續收拾東西去了。
程之遙抱着琴摸着臉愣神。
就這麼把你的寶貝小提琴給我了啊?不怕我摔了?
眼見李衍耳根紅紅,像隻忙碌的小蜜蜂繼續整理行李箱。程之遙也不知如何承接這份盛情,便坐到旁邊端詳起這把小提琴。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仔細看這把琴呢。之前隻知道這是李衍的奶奶留下的遺物,他寶貝得很。她對小提琴又不擅長,也沒怎麼關心過這把琴。
現在這麼細細端詳,才發現,這把琴色澤古樸,琴身表面泛着一層光澤,是經過漫長歲月的積澱才會有的那種内斂的亮光,即使不懂琴也能看出這是一把很漂亮的小提琴。除了邊角處有些細微磨損痕迹,以及琴面上被修複得幾乎看不出的劃痕,其餘地方保存得都很好,看得出一直都被小心地呵護保養着。
程之遙透過琴面上彎曲的孔隙,發現琴身内部貼着一張标簽。她對着光仔細辨别,上面寫着制作年份,算算時間,離現在竟然有六十多年了,可真的算得上是一把古董琴啊。
在日期旁邊,還有一個手寫簽名,寫着“呂頌青”。
程之遙很感興趣地問:“這把琴跟音樂家呂頌青有什麼淵源嗎?”
李衍一邊疊衣服一邊很自然地說:“當然有啦。這把琴從我奶奶小時候就一直陪着她呢。”
程之遙:“我是說那個大音樂家呂頌青,就是很有名的那個。這裡面還有她簽名呢!”
李衍奇怪轉過頭:“是呀。呂頌青就是我奶奶的名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