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什麼時候公開我們的關系,我就什麼時候回去!你現在公開,我就現在回去!”
“你好狠的心啊……”程之遙坐回去,感歎。
“我的心就是這麼狠!”李衍梗着脖子,氣呼呼道。
“不管你了。我要吃飯了。”程之遙拿着小勺開始美美吃小馄饨。
李衍在那頭催她:
“學姐你要快一點公開!我等着你!還有就是明天你怎麼吃飯呀?小馄饨還有幾盒呢?吃完的話你就煎兩個蛋然後加一點小青菜做湯底下面條吃,或者用肉絲和米煮粥,出國前加一點青菜然後……”
程之遙越聽越生氣:
“什麼意思?還想讓我天天做飯?你趕快回來我再不要做飯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一公開我們的關系我就立刻會回來了……“李衍小小聲說。
“煩死了!”她氣鼓鼓地說。
“那學姐不想做飯的話,這幾天就去外面的餐館吃飯吧!”李衍又提議,“我知道附近一家餐廳,菜式豐富很有營養的,就是在街角那裡……”
“哎呀真啰嗦!我就不愛聽這些吃吃喝喝的事!”程之遙氣沖沖打斷他。
“好了好了知道了……”李衍哄她。
“我要挂了!”她兇兇地說。
“唔……”李衍委屈巴巴,不說話了。
望着對面人漂亮白嫩的臉蛋,程之遙心裡又癢癢的。
“親我一下?”她說。
李衍把臉偏到一邊,臉紅了。
“真讨厭……”他輕輕說。
最後還是親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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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電話。
李衍把手機摁在心口,滿臉寫着甜蜜。
甜蜜了一會兒,卻又變得憂心忡忡;憂心了一會兒,卻又重新甜蜜起來。
就這樣一忽兒甜蜜,一忽兒憂心,表情幾度變換着。他轉身,慢慢往回走去。
走出安靜的樹林,跨過小路,再越過茂密的灌木,就到了湖邊的草地。
李衍盤腿坐到草地上,低頭思忖着什麼,然後擡頭問身邊的人:
“你說,我非讓她公開和我的關系,這種要求會不會太過分了?”
在他旁邊,詩人在小本本上寫完最後一個字,合上鋼筆,嚴肅擡頭,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似乎陷入了沉思。
沒有得到回應,李衍自顧自開始說起來:
“我其實沒想跟她鬧别扭,隻是想讓她更重視我一點……她雖然騙了我,但是根本沒有傷害我啊!這幾天我回頭又想了一遍,其實她做得也不是那麼過分吧……而且她是那麼地富有責任感,原來早就默默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是我先誤會了她!”
自我攻略完成。李衍托腮,眼裡泛出甜蜜:
“她還打電話問我考試結果……她在關心我呢!可我就那樣離開她了……”
說着情緒低落下來。
“她吃得不好,那怎麼能行……也不知道她明天該吃些什麼,冰箱裡的東西還夠不夠……我可是兩個星期沒給她發消息……”
李衍歪着腦袋開始計算時間:
“還有三天我才回去。這三天她該怎麼吃飯呀……”
越想越覺得不踏實:
“我是不是太過分了?你說我應不應該主動道個歉,然後趕緊買票回去……”
“我要走了。”詩人突然站起來說。
李衍一愣:“走?哦對,天都快黑了,确實也該走了……”
“不。我是說我要永遠離開,不再傾聽你的故事了。”詩人把鋼筆插進上衣口袋裡,嚴肅地說。
李衍迷惑:“你是說,你要畢業了嗎?”
“不。不是畢業的問題。”詩人低頭看着他,眼裡閃着冷冽的光,說出的話也非常不留情面,“你的故事裡我再也感受不到那迷人的痛苦,隻剩庸俗的甜蜜。從此以後你跟你的愛人之間就淪為了普通情侶間的拉扯,無聊至極。”
“無聊是創作的劇毒。我要去尋找新的,痛的,不同尋常的感情了。再見。”
“這樣啊……”李衍擡頭看着詩人在夕陽下的身影,有些恍然。
雖然詩人的腦回路有些難以理解,但在最無助的時候,他畢竟傾聽過自己的心事跟痛苦,并且沒有嘲笑自己。李衍其實已經有些把他當朋友了。
于是李衍說:“那我能看看你寫的詩嗎?”
“不。還不能。”詩人高傲地昂着頭顱,眺望遠方,“在未發表前,沒有人有資格搶先預覽我的傑作。不過……”
詩人低頭看他,恩賜般道:
“不過我可以把你的名字寫在我詩集的扉頁,感謝你這段不倫之戀,帶給我的靈感和啟發。”
李衍急了。
“你說過不透露我的隐私的!”他着急道,“而且我并沒有進行什麼不倫之戀!我和她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愛情!”
“噢那可真無聊。”詩人聳聳肩。
“我甯願要無聊甜蜜的愛情,也不要成為你寫詩的痛苦源泉!”李衍氣沖沖強調。
想了想,又跟詩人商量:
“那你可不可以這樣啊。把我和她的名字寫進一首詩裡,比如藏頭詩什麼的……然後讓每一個讀到這首詩的讀者,都能傳誦我和她的愛情故事……”
“萬萬不可能。”詩人斷然拒絕,“我的詩作不是用來承載某幾個具體的人的庸俗愛情。而是承載着整個人類社會最幽微、最精華的感情。用詩來歌頌具體的人類,這是對我詩作的玷污!”
想把自己的和學姐的愛情故事借着詩作廣而告之的心思就這麼被掐斷了。李衍隻得悶悶作罷。
“不過我依舊可以把你的名字寫在我的扉頁上。作為一個偉大詩人的靈感源泉,你當得起這份殊榮。”詩人說。
“還是别了吧。”李衍悶悶道。他不想孤獨地挂在扉頁上,隻想讓自己庸俗甜蜜的愛情被每一個人知曉。
“噢。那你可錯失了一個名垂千古的絕妙機會。畢竟我的詩作注定是要傳世的。”詩人垂目傲然道。
說着,他重新掏出筆,在自己小本本上唰唰唰寫着什麼,然後撕下來遞給李衍:
“我走了。如果你們的感情再次出現什麼難以逾越的波折,記得聯系我。我要聽。”
“不會有什麼波折了!”李衍攥着寫有詩人聯系方式的紙條,氣呼呼道,“你說話可真難聽!”
詩人沒有理會他的指責。他已經轉身離開,朝着夕陽走去,腳步異常堅定,那瘦骨嶙峋的身影竟不知何時,有了智者一般的氣質。
李衍望着他漸漸消失的背影。
“再見!”他對詩人的背影喊。
詩人沒有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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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隻剩李衍一個人坐在夕陽下的湖邊
他望着亮晶晶的美麗湖面,眼睛同樣亮晶晶的。
學姐願意打電話給他。不管學姐會不會公開和他的關系,他周三都要回去的。因為學姐那裡就是他的家,過生日的話,當然要回家過呀!
李衍開心地站起來。
他要收拾東西,準備回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