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總是急着走呢?我是為你開闊一下思路,不聽可是你的損失!”詩人說。
李衍緊緊皺眉:“我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感覺跟我沒什麼關系……”
“你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嗎?”詩人激動起來,“我在說一件神聖而偉大的事!那就是創作!”
李衍對他也有所好奇:“寫詩對你來說,就這麼重要嗎?”
詩人雙手激情澎湃地比劃着:
“啊!你們這些凡人,當然不懂我在做什麼!我不僅僅是在寫詩,我是在創作劃時代的著作,是在歲月長河中永垂不朽的東西!而你的情感,也将成為這個著作的一部分!想想吧,是不是已經開始興奮起來了!”
李衍:“完全沒有感覺。”
詩人完全不理會他的拒絕:
“我現在需要一個當代肖邦之類的悲情人物,悲情而轟轟烈烈,這樣才能激發出最大的靈感,為我的詩作提供養料!你就是當代肖邦,快去擁抱你凄美的命運吧!”
李衍生氣:“我可不要當肖邦!我也不願意變成你悲劇的養料!”
聽到這裡,詩人情緒越來越激動,開始手舞足蹈,慷慨激昂:
“如果你不願意當肖邦,那就讓我來當!告訴我,你的那個她在哪裡?我的喬治桑在哪裡?我要将我的情感全部獻祭給她!我要給她寫一千首情詩!”
李衍氣得要背過氣:“想得美!她不喜歡你這樣的!”
詩人莫名其妙:“你又不是她,你怎麼知道她不喜歡?”
李衍噎了下,又大聲說:“我當然知道,她說過的!”
“她說過?”詩人的眼睛亮了一下,“她認識我?是老師還是同學?”他已經開始篩選身邊的人了。
李衍背後冒出一陣虛汗,急忙補救:“不,别想了,她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她。隻是她說她很讨厭随随便便牽别人手,還到處給人念情詩的男生!”
“哦,那可真遺憾,”詩人摸着下巴思索說,“她可錯過了一次與偉大詩人邂逅的機會呢。而且或許認識一下,她會改變主意……?”
“我要走了!”李衍騰地站起來,“你給不了我幫助,你隻惦記着你的詩歌而已!而且我再強調一次,她不喜歡你這樣的!”
“哎回來回來回來……”詩人趕緊拉他坐下,面色和悅起來,“有話好好說嘛……不喜歡肖邦的故事,我們可以換一個……”
詩人略略思考了一下。
然後給出真誠的建議:
“我覺得你應該跟她男朋友來場決鬥。普希金你知道吧?他就為了他所愛的人,跟人決鬥了。”
李衍:“然後呢?他赢了嗎?他跟他心愛之人永遠在一起了嗎?”
詩人:“不。他在決鬥中死掉了。”
李衍:……
詩人:“可是他寫出了那麼多迷人的詩作啊!”
李衍:“……你們寫詩的都是神經病。”
詩人啧啧搖頭:“人身攻擊,可是一種不雅的行為啊……”
在詩人又在一旁感歎什麼“凡人理解不了我們詩人的偉大”“懷才不遇”“庸俗的世間”“#¥%*&*”……的時候,李衍卻揪着草葉,眼角眉梢浮現出憂愁。
“決鬥又能有什麼用處呢,”他沮喪地喃喃說,“我跟她男朋友打過一架,也算決鬥吧。但是……”
詩人立刻停住話頭,轉頭看他,屏住呼吸:“但是……”
李衍眼圈紅了。
他想起去年寒假前,跟學姐男朋友打架後,學姐是那麼地維護她的男朋友,甚至不惜去懇求他……
他眨眨眼,咽下淚水,沙啞開口:
“但是她是那麼那麼地愛她男朋友。她的男朋友暴力撒謊還很不檢點,總是沒事找事,還愛欺負人!可她卻百分百信任着那個男人……那次打完架後,她,她還是那麼維護她男朋友,也沒有在我身邊多停留一會兒,就去找她男朋友了……從那時我就知道,她真的,真的對她的男朋友用情好深好深……”
詩人:“噢。這樣啊。我是想知道那次決鬥你赢了沒?”
李衍頓時臉一陣紅一陣白:“我肯定能赢啊!當時我都幾乎要赢了,可那時她突然出現,我怎麼能當着她的面做出這麼暴力的行為!如果不是我讓着她的男朋友,我早就把那個庸俗自大的男人打倒了!”
詩人:“就是說,還是輸了是吧?”
李衍氣得渾身發抖:“我不可以打人!打人的不是好男孩,如果我那樣做了,我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就毀了!”
又低下頭,低聲:
“何況,她是那麼愛她男朋友,我打了那個男人,豈不是讓她傷心嗎……”
詩人這時打斷:“你不是說她喜歡你嗎?那怎麼聽起來她更愛她男朋友呢?”
李衍激動到語無倫次:
“就是她先認識她男朋友的,後來、後來又認識我了!她其實是喜歡我的,但是、她就、就很專一啊!她就算被我深深引誘,就算再喜歡我,也放不下對她男朋友的感情,也不會抛棄她男朋友,所以才會出現這種危險的局面呀!”
詩人也吃驚:“聽起來她對她男朋友真的很深情啊!”
“她就是對她男朋友很深情啊……”李衍把下巴搭在膝蓋上,小聲又心酸地說。
可很快又擡起下巴,驕傲道:
“不過我就是喜歡她深情專一的樣子。真的很有魅力!”
想起那天,學姐忽地從天而降,把自己從地上救起,李衍在陣陣心酸中又冒出一陣陣粉紅色泡泡:
“她真的好厲害,好威武,也好深情,好專一的一個人……要是,要是她能跟她男朋友分手就好了……這樣,她就隻會對我那麼深情,我也能光明正大站在她身邊……可惜,她對她男朋友的感情那麼深,我,我根本不敢提這類話,也沒資格去提……”
詩人啧啧感歎。
“真是深情又多情的一個傳奇女性……好想認識一下……”
李衍瞥了他一眼,酸溜溜又驕傲地說:
“沒用的。你就算認識了,她也不會因為你,而動搖她的半分深情!”
詩人就半倚在草地上,望着湖面,深深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