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在這陣略帶揶揄跟起哄的動靜中羞紅了臉。他終于舍得把眼神從程之遙身上挪開，記起了禮節，趕緊轉頭跟梁钰學姐狄蘭學姐打起了招呼。

梁钰狄蘭少不得逗了他一番，直讓他臉蛋羞得更紅了。

天快黑了，幾人聊了會天，也不再多做停留，開始起身結伴離開這裡。

雖說是四人在一起走，可走着走着，走着走着，狄蘭跟梁玉莫名落到了後面，隻剩程之遙跟李衍在前面并肩而行。

李衍走在學姐身邊，替學姐提着東西，心裡很開心。

他看見學姐用着他送給學姐的茶具，喝着他挑選的茶葉……學姐喜歡他送的禮物！學姐就算在外面也要帶着茶具喝茶呢！

李衍心裡甜絲絲地。

他正低頭暗自欣喜，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車鈴，由遠及近。

“小心！”程之遙提醒一聲，伸出手，直接把李衍拉到路邊。

一群帶着頭盔，騎着山地自行車的人飛速駛過，堪堪擦着李衍身側過去，速度極快。

“學校越野自行車隊的。好危險啊這些人。”程之遙說着，回頭關切地問李衍，“你沒事吧？”

李衍卻沒有答話。

他的頭腦一片空白。

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被牢牢握在學姐手心。

握住自己的那隻手溫暖又幹燥，帶着陌生的觸感，手心的溫度沒有任何隔閡地傳導到他身上，流向四肢百骸，如同火焰般點燃了他的全身。

——學姐、學姐、學姐牽住了他的手！！！

李衍的心一下子劇烈跳動起來，幾乎要從胸腔中跳出來。

這、這是學姐第一次、牽着他的手！！！

李衍望着交握的兩隻手，幾乎要呼吸不過來。

他的耳邊全是自己轟鳴的心跳聲。

“李衍？”學姐的聲音将他喚醒，“怎麼了？被吓住了？”

李衍的眼珠像水洗過的一般，兩頰比最豔麗的晚霞還要紅。

他咬着唇看着她。

“沒事的。”程之遙似乎對他的異樣一無所覺，隻溫聲安慰，“我們繼續走吧。”

然後就帶着他繼續往前走。

全程非常自然地握着他的手，再沒有放開，似乎忘了自己一不小心牽起了他的手這回事。

李衍連頭都不敢擡，隻被她拉着手，紅着臉，在後邊跟着往前走，一點多餘的動作都不敢有。

隻怕自己一個細微的動作，讓學姐注意到自己，然後放開他的手……

程之遙在前邊昂首走着，似乎對此毫無知覺。

但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她卻一直在抿嘴忍着笑。

牽個手而已。動都不敢動了。真是。還怪可愛的……

她感受了一下手心的觸感。

手心的那隻手跟她想的一樣，細膩柔軟，如白玉般溫潤，摸起來很舒服。指尖能感受到嫩滑的肌膚下包裹的勻稱骨骼，她眼前不由得浮現出這雙手在琴鍵上舞動時，白皙修長，骨節分明的樣子。

不愧是彈鋼琴的手。她想。

現在這雙手就被她這樣握在手裡，乖乖巧巧。程之遙心裡不由得滿足又有點得意，牽着手，還不忘回頭，炫耀般地跟身後兩個朋友展示一下。意思是：看，牽到啦，厲害吧！

身後兩人捂着嘴在後邊竊笑看戲。梁钰在後邊用嘴型告訴她“進度太慢”，然後做了個“親親”的手勢。

啧。就知道親親。這種事，能這麼急嗎？

雖是這樣想，程之遙的視線卻忍不住移到身邊人的臉上。

身邊的少年安靜得像隻被握在手心裡的小鹌鹑。他的脖子都羞成了粉紅色，睫毛簌簌顫動着，隻把臉偏到一旁，低頭咬着唇，嘴唇紅得像血一般。

程之遙心神一動。

她摩挲了下手心裡的那隻手。

少年的肩膀微微震顫了下，臉又紅上了幾分。

程之遙離他稍微近了點。

“怎麼不說話啊？”她低聲，“是不是哪裡不舒服了？”

一邊說，一邊繼續摩挲着手中溫軟的肌膚。

少年使勁搖頭，同時緊閉着眼睛不敢看她，呼吸起伏。

程之遙笑了，帶着逗弄的心思繼續低聲問：“沒有不舒服？那為什麼掌心出這麼多汗啊？”

少年一下子睜開眼，然後驚慌失措，把手從她手心抽出來，一邊擦着手心裡的熱汗，一邊慌慌張張快步往前走。

程之遙愉快地笑了一聲，也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