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過後,校園裡很多名人雕像,例如孔子、孟子、魯迅、愛因斯坦等雕塑下,突然擺滿了豐厚的貢品。于是校園裡的貓貓們就知道,這是考試周要來了。
考試周可不得了。大學校園裡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學生們步履匆匆,圖書館、自習室成了炙手可熱的地點,就連食堂也成了臨時自習室,還有草地上、樹叢間……随處可見翻書或盯着電腦複習的人,到處都能聽到朗朗的誦讀聲。
有些學子邊走路邊争分奪秒看書,不過路過名人雕塑時,往往會駐足片刻,從口袋裡掏啊掏啊掏,掏出些蘋果啊火腿腸啊小餅幹啊小面包什麼的,擺放在孔子魯迅愛因斯的雕像面前,還要虔誠地拜上一拜。雖說這裡的人大多是堅定不移的唯物主義者,但在重要的事情上,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畢竟禮多人不怪。
不過這些食物大多進了貓貓神的肚皮裡去了。
大概兩周後,考試結束。學子們紛紛如泰山挑夫成功抵達山頂,卸下了肩頭重擔,長長地舒上一口氣,步履也變得輕松悠閑了起來。大家都優哉遊哉等待着寒假的到來,有些則早就收拾好行李箱一出考場就奔向了回家的列車。留下的人則懶洋洋地四散在學校各個角落,享受着難得的閑暇時光。
學生餐廳裡。
正值午餐時分。很多留校未走的學生在就餐,餐廳裡的人雖不似平時那般多,倒也不算少,不似平時的步履匆匆,吃起飯來也悠閑了許多。
趙明軒坐在餐廳一樓,垂目擺弄着餐盤裡的薯條,罕見地非常沉默,似乎有些無精打采。
見他久不開口,坐在他對面的一個男生先笑着打開了話題:“行啊老趙,聽說你已經被麥克唐納德教授錄取了,現在成了他的關門弟子,日後可就平步青雲,前途無量喽~”
趙明軒稍微回過神。他深呼吸了一下,勉強一笑,打起點精神說:“還行吧。你也不錯啊殷顯,不是已經收到了Wallace大學的offer。”
“害,我哪能跟你比。”叫殷顯的男生一擺手道,“你的未來導師可是行業頂級大牛,聽說做他的學生,選拔條件那可是非常苛刻。被他選中的學生,出來後每一個都成了行業翹楚,那可是前途無量啊!”他的口氣中不乏豔羨之意。
“我跟老紀就不行喽~”他遺憾地說,“不過申幾個普通的學校混混日子,哪能跟你比。”
坐他旁邊的男生——也就是老紀,全名紀度——聽了這話面色稍顯不愉。但也沒有說什麼。
趙明軒聽了這話卻舒坦了點。他心說你們确實跟我比不了。不過嘴裡卻在敷衍地客氣:“全球TOP10的學校也還行吧,不算太差,你們倆也不必太氣餒。”
殷顯又恭維了他幾句,然後笑道:“要麼今晚……咱們三個出去聚聚?給老趙慶祝慶祝?”
趙明軒卻興緻缺缺。他飲了一口咖啡,冷淡懶散:
“不去。沒心情。”
聽聞此言,旁邊的紀度酸溜溜開口:
“也是。老趙作為日後的科技新貴,從今天起就跟咱們這些凡夫俗子不同喽~哪還能玩得到一塊兒去呢哈哈……”
趙明軒擡眼冷冷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
“說得就跟從前多一樣似地。”
紀度本來正笑着,被這話猛地一噎,當場有些挂不住臉。
這時旁邊的殷顯卻哈哈大笑打破了僵局:“老趙還是這麼心直口快,一點都沒變……這樣最好了,等到若幹年後,咱們這些老同學再遇到,還是像今天這樣說說笑笑,多好。不過到時候,說不定還得讓老趙給咱們提攜一二……”
說着舉起飲料,以茶代酒:“來來來,幹杯。老趙,苟富貴,勿相忘啊。”
因為這種調和,紀度臉色也不似剛才那般難看了,順着台階也就下來了。
殷顯說完,又一臉欽佩地感慨:“唐納德教授的offer可不好拿,每年全世界那麼多學生拿着名師推薦信申請,但他固定隻招那麼一兩個。哎,老紀,你不是申請了也沒過?”
紀度怔了一下,很快故作輕松地哈哈大笑:“我那是申請着玩玩的!又沒真指望能拿到offer,那可是唐納德教授,有幾個人能申請上啊?以後别人問起,我就說我曾經在唐納德的備選名單上,能拿出去吹好多年了,哈哈哈哈哈……”
雖言辭灑脫,耳根卻悄悄漲紅了。在臉上的笑容消失前,他喝口水掩飾了一下。
殷顯忽地又想起了什麼,問趙明軒:
“對了,那程之遙是跟你一起動身,還是另找時間過去?”
聽到這個名字,趙明軒臉色又沉了下來,不自在地往上拉了拉衣領。
他脖子上被掐出來的淤青還未消,這幾天他都穿着高領毛衣,為的就是遮住那一圈淤青。
下手也太重了,這個可惡的女人!
“提她做什麼。”趙明軒語氣不善。
殷顯似乎沒注意到他語氣中的情緒,笑着調侃:“還‘提她做什麼’,你倆做什麼不是成雙成對,這次出國,不也得一起去啊。”
“她不去。”趙明軒言簡意赅,不想多言。
“不去?!為什麼,她沒申請上?”殷顯誇張地提高了音調,很驚訝的樣子。
趙明軒擡眼看了他一眼,愈發不耐煩:“全學院都知道她要去創業,你裝不知道啊。”
“創業啊——”殷顯說着,抱起雙臂往後靠去,一臉憂慮,“我以為她隻是玩玩來着,暗地裡早就拿到唐納德教授的offer了。沒想到她是認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