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過了正常睡覺的時候了。”
喬納森又在我們兩個的頭上拍了一下。
“你們倆啊,加起來的年齡有徐倫大嗎?”
我和仗助對視一眼,一起笑着說:“可以有,也可以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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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沖浪闆都被拿走了,喬納森帶我去借。
我本身英語就一般,聽他們嗚哩哇啦說了好多專業名詞,從一開始勉強能聽到後來逐漸神遊。一直到喬納森一手交押金一手交闆,我才反應過來結束了。
“你們剛才在說什麼?我到後來就聽不明白了。”我問喬納森。
“沖浪闆的事,讓他幫忙推薦初學者适合的闆。但他後來在推銷别的,打斷不禮貌,就聽下去了。”喬納森無奈地笑。
我說怎麼說了那麼多,原來是一個人的單口相聲。
喬納森帶着我往浪頭好的地方走,路上對我說:“論沖浪,邁阿密不如夏威夷,但也夠你喝一壺了。”
我選擇性忽略後面那句,興沖沖地說:“那我學會了你帶我去夏威夷嗎?”
“你就算學不會我也可以帶你去夏威夷。”他很輕地捏了一下我的鼻梁,“好了,熱熱身,順便你可以觀察一下其他人的動作。”
海中有禦浪而行的高手,也有被玩弄于股掌中的初學者,我隻希望自己不要被浪打翻然後嗆一肚子海水。我喜歡海,但我讨厭海水的味道,湧進鼻子裡就更痛苦了。
“我前兩天學海上摩托車的時候被迪奧哥嘲笑的可慘了。”我跟着喬納森熱身,一邊跟他抱怨,“他都是成年人了,性格還這麼惡劣,那以前呢?”
“惡劣嗎?可能是有點吧,但其實也不能怪他。”喬納森輕聲說,“老實講,迪奧剛來家裡的那段日子并不好過。他的原生家庭就算不上溫馨,到了喬斯達家之後,我和喬瑟夫一開始和他關系并不好,媽媽又沒時間處理我們之間的關系,其他的親戚對迪奧也有些刻薄。我以前也覺得迪奧糟糕,後來慢慢意識到,他糟糕一些,世界反而會對他好一些。”
我并不能完全理解喬納森的最後一句話,但我能理解他對迪奧的感情和态度,與他對有血緣關系的弟弟妹妹們别無二緻。
“我其實一直沒有告訴過你,為什麼你和迪奧從接風宴上離開會讓我那麼害怕。”喬納森轉頭看向我,他的眼睛被太陽照得熠熠生輝。
“害怕?”我動作一停。
“對,害怕。”喬納森點點頭,“事實上,迪奧一直想要脫離喬斯達家,他選擇成為律師、出國深造、去最好的律所實習、拼了命地打官司搏名聲,都是為了有朝一日能離開我們。我和他談過很多次,他都很抵觸,也從來不願意多說。我做好了他随時一去不回的心理準備,但我害怕這一天的到來。”
我恍然大悟,緩緩接上了喬納森的未盡之言:“可接風宴那天我和他一起走了。你害怕他走,也把我帶走。因為我們是這個家裡的另類,從某種程度上,我和迪奧哥反而更有共同語言。”
所以喬納森當時才會表現的那麼生氣。
喬納森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明明是應該給所有人安全感的大哥,結果自己卻沒什麼安全感,真是……又慚愧又荒謬啊。”
“才沒有。”我否認,“從來沒有明文規定年長者就一定得給所有人安全感,那隻是普世的偏見,根本就不公平。安全感是互相的,你給出去的同時也會收回來,大哥會害怕我和迪奧哥離開,本質是我們兩個沒有給你正向的反饋。我不知道迪奧哥以前和現
在是怎麼想的,但我确實做錯了,是我把事情想複雜了,把原本筆直的康莊大道扭曲成了荊棘叢林。”
我用力握住喬納森的手,鄭重其事地向他宣布:“但我在改了,大哥,接風宴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從今往後,你缺失的那部分安全感,我來補。”
我的壯志豪言在喬納森心中激起了波瀾,因為我看見他眼中翻騰的藍色,大多是欣慰和釋懷。
我正在為自己邁出史詩性的一步而感到雀躍,剛想歡呼我從逃避型人格轉成了進攻型人格時,喬納森擡起手慈愛地摸摸我的頭,然後笑着說:“在填補缺失的安全感之前,要不要和我聊聊你和特莉休去商場買泳衣的那天遇到了什麼,嗯?那些泳衣,真的是抽獎送的?”
……?
…!!!
迪奧把我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