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房間裡彌漫着淡淡黴味,陶螢一手捂住口鼻,一手推上門,隔絕了外界的聲音。
房間裡伸手不見五指,唯一的光源隻有她手裡的手電筒,小小一個,平時當吊墜挂在脖子上的,電池還算耐用,她用了這麼半天依舊很亮。
亮光掃過四周,突然定在牆角書架背後的半邊人影上。
“吓我一跳。”陶螢移開光亮,繼續往前走。
女人跟了上來,兩手插在白大褂的衣兜裡,步伐緩慢,悠哉悠哉:“你的計劃成功了。”
陶螢頭也不回地說:“是啊,運氣好,沒辦法。”
女人揚起唇角,淡淡一笑:“你運氣确實好,比那位還會算計的人,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
“過獎過獎,沒你幫忙,這事兒也成不了。”陶螢停在一個書架旁邊,仰頭看去。
“呵。”
女人眼神一沉,如果不是這三個月一直聯系不上002,她根本不會想到跟陶螢聯手。
陶螢下不來床的那兩個月,是她守在病床邊幫她傳達計劃,安置炸藥,可以說沒有她,陶螢的計劃不可能進行得這麼順利。
她對暗河的了解比陶螢更多,有些事由她執行,隻會事半功倍,所以她們才用了短短三個月就走到了今天這一步,聽剛才那動靜,即便沒有親眼見到,她也能猜到那位就算沒死,也一定被反叛者絆住了腳步,想必一時半會是騰不出手來處理始作俑者了。
等到他們緩過勁來,估計她們也早從這兒逃出去了。
說來也是多虧了那兩個殺人取樂的蠢貨,被警方逮捕之後,為了将功贖罪,抖落了不少暗河的據點,最近這段時間很讓那些高層人員頭痛,不僅如此,就連一個新人評級儀式還被陶螢給一手攪和了,她現在算是上了賊船,沒回頭路可走,隻有一條道走到黑,盡快離開這裡才是上策。
說實話今天她聽到陶螢被人帶走時,還捏了一把汗,直到聽見會場引爆了炸藥才終于放下心,這裡是通往出口的必經之路,她等了半天,可算是把人給等來了。
“快走吧,再耽誤下去,他們就追來了。”她催促道。
走到陶螢身邊,順着她的視線往上看去:“施工圖不在這。”
陶螢轉頭對上她的視線:“你騙我?”
“我還奇怪呢,怎麼高層機密庫這麼好找,原來弄了半天,是你在騙我啊。”
隔着厚重的門闆,外面的動靜隐隐傳來,女人回頭看了眼,再一次催促道:“再不走就沒機會了,等我出去再跟你解釋。”
陶螢搖搖頭,讓開路:“你自己走吧。”
女人驚詫:“你想幹嘛?”
“施工圖我必須找到。”
女人聲音激動了幾分:“那有什麼可重要的?你出去之後直接引爆炸藥不是更快?”
還是說……你其實有别的目的?
她不禁想到001,半年前她就是因為入侵機密庫被捕,而現在這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也做出了同樣的選擇,那時候女人不知道原因,現在依舊不明白。
但陶螢的樣子不像在開玩笑,跟平時那個嬉皮笑臉的陶螢完全是兩個人,她忽然意識到如果不讓她找到施工圖,或許她們今天都會命喪于此。
“我不知道圖紙在哪,但我可以告訴你,暗河會把所有重要的東西都放在同一個地方……”
陶螢打斷道:“高層機密庫?”
這三個月她不止一次聽過這麼個地方,不過也隻是聽聽而已,每個提起這地方的人都對此深感恐懼,當她問到怎麼去的時候,所有人無一例外,都表現出若有似無的恐慌。
沒有人告訴過她機密庫究竟在哪,所以她隻能相信眼前這個女人。
“沒錯,”女人說,“但你别想了,那裡隻有高層人員才能進去,你這種連評級都沒有的人,還沒走到門口就被射殺了。”
陶螢說:“怎麼去?”
女人猶豫要不要說,陶螢卻已經走到門口作勢開門,女人當即叫住她:“等等!”
女人将大緻路線告訴了她。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我不攔你,你就去送死吧。”
陶螢說了聲謝謝,忽然伸出手将人按在了書架上,女人吓了一跳,誤以為她要滅口,開始瘋狂掙紮,很快發現陶螢隻是拿走了她身上的引爆器,這才松了口氣。
女人冷哼一聲,對她的不信任早有預料。
陶螢松開手,将她往出口一推,沉聲道:“走吧,以後再也别回來了。”
女人往前走了幾步,忽然轉身問道:“為什麼?”
你明明可以跟我一起離開,為什麼要為了一張破圖紙留下?
陶螢知道她問的是什麼,卻隻是笑笑不說話,毅然決然打開門沖進了黑暗裡。
“霍先生!你醒醒……别睡過去……”邱凜沖懷裡的人喊道。
霍永滿臉是血,血迹已經有了幹涸的迹象,眼睛四周凝固的血漬顔色暗淡,嘴唇跟眼睛一樣緊閉着,絲毫沒有醒來的意思,像是死了,卻又維持着微弱的呼吸。
邱凜背着人沖出重圍,在下屬的掩護下離開了會場,回到熟悉的書房,把人慢慢放到沙發上。
慌張趕來的治療師們早就候在旁邊,霍永剛躺下,他們便開始為他處理傷口,邱凜趁這點時間打開電腦,調取玻璃房那邊的監控一看,果不其然,陶螢跑了。
邱凜一瞬間就聯想到了今天發生的一切,想着背後的幕後主使恐怕就是這麼一個剛成年的高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