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尋坐在車裡等着,視線一刻不離陶螢,看着她站在院子裡跟李文心說話。
莫尋聽不見那邊的聲音,卻能通過讀唇語知道她們在說些什麼,大意就是陶螢對自己突然離開感到抱歉,但表示之後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所以床單被套和換洗衣服這些就要麻煩對方幫忙收一下。
李文心一臉擔憂地問沒出什麼事吧?
陶螢搖頭。
李文心又問,需不需要幫忙報警,接着自問自答笑說警察不就在外面等着嗎。
陶螢知道她緊張,昨天吃晚飯時,她提過當年縱火案發生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有警察上門找她,每次她都以為是找到兇手了,見一次就失望一次,以至于現在每次見到警察,那時候的心情就會重新湧上心頭。
陶螢拍拍她的手,這時候說的話莫尋讀不出來了,因為她把身體轉了一個角度,擋住了李文心也擋住了自己。
莫尋皺起眉頭,握着方向盤的手逐漸用力,突然擡手按了一下喇叭,不遠處的兩人立刻扭頭看來,陶螢遠遠對上她的視線,面上浮現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李文心陪着陶螢上樓收拾行李,院子裡的孩子隔着鐵門觀察莫尋的車子,七嘴八舌地說話,吵吵鬧鬧。
樓上宿舍,李文心小心翼翼關上門,反鎖,回頭道:“你竟然是被領養的?”
“嗯,”陶螢說,“大概是十三年前,還沒發生縱火案的時候,我在銀河福利院待過一段時間。”
李文心說:“難怪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眼熟,原來我們小時候就見過。”
“是啊,不過你也看到了,我現在沒辦法跟你說太多,警察還在樓下等着。”
李文心看向窗外:“你家裡人為什麼管得這麼嚴?”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陶螢說,“說正事吧,你剛說的花名冊在哪兒?”
剛才在院裡,陶螢忽然告訴她自己其實是被領養的,還說當年福利院的人都對她很好,所以心裡一直記挂着想找兇手,李文心一聽,驚訝不已。
陶螢說警察之所以要帶走她,是因為家裡父母知道她不想回去,故意報了案到處找她,這才逼得警察要強制送她回家。
但陶螢表示自己不想白來一趟,擔心之後再過來可能就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她問李文心要以前福利院的合照,說是留個紀念。
李文心說很多照片都在大火中燒毀了,有幾張在她母親遺物裡。
陶螢又問有沒有當年福利院裡那些孩子的照片,比如生活照之類的,李文心想了想,想到了母親遺物裡的花名冊。
陶螢心頭雀躍,面上并未表露,問到照片,李文心有些為難地說:“當初警察調查的時候把花名冊拿走了,到現在也沒還回來,就是因為這個原因,當初我才沒把那幾張合照交出去。”
不對。
如果花名冊是被警察拿走的,警方應該會公開所有信息,發動市民擴大搜索範圍才對。
她查過當年的各種報道,警方聲稱資料都在大火中毀掉了,所有失蹤的孩子信息不明,正是因為這樣才加大了搜索難度,最後什麼都沒找到。
陶螢低聲問道:“你還記得那個警察長什麼樣子嗎?”
這麼多年了,怎麼會記得。
李文心搖搖頭,随即又說:“要是再見到的話,我或許可以認出來。”
陶螢心底剛燃起的希望熄滅了,十幾年前的人,是不是在北城,是不是還活着都說不定,既然這人當初能假扮警察,現在也能假扮成其他人,靠她自己去找太耗費時間了。
樓下的喇叭聲又開始催促,李文心加快手裡的動作,一邊收拾一邊問:“你家住哪,等我什麼時候有時間過來找你,順便把我媽她們的合照備份了給你一張。”
陶螢說:“等我下次過來吧。”
李文心差點以為她是不想讓自己去,轉念一想,她的父母管得這麼嚴,說不定在家裡她們反而不能随意談話。
到了樓下,陶螢接過背包,随手挎在肩頭,跟李文心和孩子們笑着揮手說再見,随後便上了車,跟莫尋離開了銀河之家。
一上車,莫尋便問她們剛才聊了什麼。
陶螢說沒什麼。
莫尋:“沒什麼避開我幹什麼?”
陶螢頓了頓,說:“警察辦案是不是都兩個人行動?”
“你問這幹嘛?”莫尋瞥她一眼。
“你說不就行了,怎麼那麼多廢話呢?”
莫尋又瞥了她一眼,那種眼神好像在說“你小子最近脾氣很大哦”,“吃火藥了你?”
陶螢的不耐煩都擺在臉上。
這種情況很難得,平日裡她最會裝乖,跟誰都是笑臉相迎的,不管對方是罵人還是揮拳頭,她都不急不躁,慢條斯理,但今天确實反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