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月明身法靈巧,像一支銳箭準确無誤地穿過密密麻麻的蜘蛛網,以流星墜落之速跳進鬼面蛛王的攻擊範圍,站在司卿身後。
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司卿已經殺紅了眼,白色的衣裙被鬼面蛛王的血染成了青綠色,他自己身上也帶着傷,濕哒哒粘稠稠的血紅與青綠混在一起,滿身血污。
當然,鬼面蛛王的情況也沒好得了多少,司卿硬生生卸掉了它的兩根爪子,斷裂處分明撕扯得稀巴爛,顧聽楓對着蛛王的傷口發瘋地瞎砍。
場面過于暴力。
雲月明氣息的出現讓喪失理智的鬼面蛛王更添危機感,奄奄一息的蛛王惶恐地往巢穴處後退。
“乘勝追擊!”顧聽楓大聲喊道。
司卿正欲一擊殲滅鬼面蛛王,忽然一雙手臂從身後纏上來,将他牢牢箍住。
“嘤!好可怕呀~!”雲月明尖叫。
司卿:?!
他整個人筆直立定站在原處,動彈不得,握劍的手臂都被束縛着,無法擡起。
身後的“嘤嘤嘤”清晰地讓他知道,這位力大無窮箍住他的高手不是别的敵人,而是雲月明。
幾乎就在同時,顧聽楓蠻沖直撞地揮劍砍上了蛛王的死穴,給了它緻命的最後一擊。
龐然大物抖了抖,最終裂成了兩半倒了下來,青綠色的血液迸射而出,站在附近一圈的人一瞬間隻看到鋪天蓋地的綠液當頭潑來,準确地被澆了一身。
蛛王死了,其餘的鬼面蛛感應到雲月明的氣息,窸窸窣窣地四散逃走。
初尋雪護送的傷者們也不急着撤離了,所有人都被眼前這一幕驚呆。
“我們赢了!”渾身綠油油的顧聽楓突然歡呼,打破了此刻的安靜。
其餘試煉者們後知後覺發現他們已經脫險了,也跟着歡呼起來!
“道友!是您救了我們!”他們奔向顧聽楓,臉上洋溢着感恩的笑容。
初尋雪也難得地露出了一絲淺笑,向顧聽楓投去肯定的眼神。
雲月明也松了一口氣,男主終于實現了第一幕高光時刻,吸引了女主的注意。
司卿偏過頭來,平靜的側臉熠着光,中和掉了方才的鋒利,重新變回了那個溫和如玉的司少爺。
他輕聲低喚:“……阿月……姑娘?”
雲月明這才回過神來,發現自己還熊抱着他。
剛才她怕他殺了鬼面蛛王搶了男主的風頭,情況緊急,才選擇在身後箍住他,制止他出手。
好歹讓男主打出最後一擊威風一把,赢一波女主好感度。
現在一切都結束了,她還團團抱着人家,經當事人提醒,她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
“抱歉……”雲月明立即松開了雙臂。
司卿徐徐回過身來,莞爾笑之:“無妨,鬼面蛛都逃走了,你不用害怕。”
半真半假的安慰,雲月明都不知該不該相信好,大約她說“害怕”的時候,司卿也是這種心情吧?
想到自己造作的行為,她忽然覺得舌頭都不太麻利了:“額我……”
她頓住了話語,目光看向司卿身後。
顧聽楓渾身綠液從鬼面蛛王的屍骸中蹒跚走來,咧開嘴巴露出兩排白牙,畫面詭異又好笑:“各位道友不客氣,出門在外……”
他說着話突然止住,就好像喉嚨一下子無法發出聲音,四肢也無法動彈,僵在了原地。
“鬼面蛛的血液……有毒。”司卿的聲音不大,威力堪比在現場所有的試煉者中投下一枚炸藥。
雲月明:……!
*
雲月明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桃花鎮客棧了,監考的宗門弟子趕到現場将他們帶出秘林時,劫後餘生的試煉者鬼哭狼嚎一片。
鬼面蛛血液的毒并不緻命,鑒于她本人的修為,即便不用解藥,也就全身麻痹半個時辰。
但那些沒有靈力護身的試煉者情況就不太妙了,他們大部分昏迷了一兩天,醒來後還得服下宗門提供的解毒丹才能恢複如常。
男主顧聽楓自然是天賦異禀,隻昏迷了半天就醒了,屁颠屁颠跑來感激司卿,然後被守在司卿房門的雲月明趕跑了。
拜托,你第一時間應該先去看女主好不好?!
雲月明氣鼓鼓地關上房門。
司卿坐在床上,他洗去了渾身的鬼面蛛血,一身幹淨的白色中衣穿在身上,墨發瀑懸,慵懶地披散着,頗有一股病美人的氣質。
除去手臂,他的背上也有不同程度的劃傷,傷口都經過了處理。
見雲月明一人折返,司卿不禁歪了歪頭,好奇地問:“誰來了?”
“走錯門的。”雲月明敷衍地回答,重新回到床邊坐下,認真地端詳着司卿。
司卿神色甯和,唇邊噙着一絲淡淡的笑意,平靜地任由她打量。
在山上三個月,他對男女大防的觀念也有了很大的改變。
正如現在,他們是同伴,雲月明在他房間裡走動是關心他的中毒情況,光明磊落,無需介意旁人的目光。
雲月明不說話,他也不着急,兩人就這麼待着,大眼瞪小眼。
過了一會兒,還是雲月明先開口:“你沒中毒?”
碰到過鬼面蛛血的人都出現不同程度的中毒,司卿作為先驅者,白衣都被染成了青綠色,卻是和她一樣,全程清醒着被帶出來的。
“中了。”司卿坦然。
“那你為何不昏迷?”
顧聽楓才是天賦異禀的男主角,你怎麼能表現得比他還突出呢秀兒!
司卿笑意溫和,幹淨明亮的桃花眼似是含了一汪清泉:“你也沒昏迷。”
“我是金丹了。”雲月明徒然抓住他的手腕,捏住脈門,“而你,沒有靈力。”
沒有靈力的普通凡人,傷成這樣居然都沒有中毒昏迷,她實在難以置信。
“你是說……我應該昏迷?”司卿似乎迷惑了。
倒也不是……
雲月明折中回答:“我隻是好奇你的體質。”
司卿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那汪清泉仿佛蕩起一圈水波:“許是我常年與藥草打交道,抗毒性比較好,麻痹了一段時間就過去了。”
如果内力深厚,這個理由也勉強解釋得過去。
隻是,雲月明捏着他的脈門并沒有松開,她似是有什麼重大發現,捏了好久,才驚愕地擡眸:“你沒有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