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朝暮已與齊燈火站在大業山最高峰,地魔封印處。
那隻應該被喚作葉寄秋的黑貓與幾隻貓圍鬥得正兇。
齊燈火來不及驚駭朝暮的縮地成寸之術,也來不及深究這群貓鼠為何出現在此處,慌忙結了陣法壓制已占上風的葉寄秋。
他的身形極快,在齊燈火手下逃之夭夭,還趁機叼起一隻小倉鼠,頭一甩便将其抛向深淵。
其他幾隻貓迅速追了上去,朝暮先他們一步截斷葉寄秋的退路。
齊燈火想都沒想飛身而下,趕在觸及那深淵中封印着的事物之前将戢時雨抱在了懷裡。
召出式微劍的瞬間,她感覺萬物遲滞。
這種時間流轉的微妙變化她已十分熟稔,隻專心緻志地禦劍極速上升,黑貓葉寄秋在其間與她擦肩而過。
齊燈火空着的手下意識抓了一把,卻抓了個空。
她終于落回地面,顧不得朝暮額間的汗水,急道:“葉寄秋掉下去了!”
朝暮蹙着眉點頭,沒有說話。
“你被他咬了?”齊燈火抓起他的手查看,極深的兩個牙印中流出鮮血來。
“有毒嗎?”她緊張地問道,拿出僅剩的冰魄丸要他服下。
“不必,”朝暮擺擺手,“緩一緩就好了。”
齊燈火将信将疑,将他攙到巨石旁休息,低頭去數雪地上的小家夥們。
除去葉寄秋,加上手裡的戢時雨,剛好是十隻……十個人。
齊燈火才松了一口氣,朝暮卻突然撐着起身,向那不停翻湧的深淵看去。
她欲開口詢問,瞥見他輕擊石面的指節,想說的話全部咽回了肚子。
片刻之後,齊燈火聽見從懸崖深處傳來一聲,還帶着層層疊疊的回響。
像極了嘗到甜頭卻不知餍足的野獸,發出貪婪的嘶聲。
“葉寄秋說過,要拿我們當開胃菜,現在他卻成了開胃菜?”齊燈火從詭異的聲響中回神,試着整理思緒。
“他是自己跳下去的。”朝暮道。
“他為何要自尋死路呢?”且不說深淵中的萬千地魔,單這高度也能讓他摔得粉身碎骨。
“……嗯?”朝暮正要說出他的猜想,突然感覺衣角被某物拉扯。
他低下頭,灰貓魄子淩空正拽着他的衣角,示意他看向雪地上貓爪劃出的雪痕。
朝暮蹲下身細看魄子爪下的抽象字符,齊燈火選擇安撫她的倉鼠朋友。
“你的意思是,”朝暮開始解密,“用我們喂飽地魔,助長它們的力量,就可以從内解開封印?”
齊燈火頓時心驚,聽得朝暮繼續說道:“如果他解開地魔封印,大業山潛修者都在劫難逃,這就是他的真實目的嗎?”
“自然不是,”齊燈火即刻接話,“外面有馮歲陽,隻要他們裡應外合将大業山封印與地魔封印全部破除,到時候地魔四竄,必定殃及周圍城鎮,也會引起雲靜再度騷亂。”
齊燈火說完,兩人同時無言,就連小動物們也收斂聲色,萬籁隻剩自然。
千絲萬縷中條分縷析,齊燈火靈光一現:“大業山内外無法聯系,他們隻能提前約定好時間。假設馮歲陽知道貓鼠戲的規則,什麼時間最适合他們行動呢?”
四目相對,兩人異口同聲:“殺夜。”
“不錯,或許他們約定的時間就是第八日殺夜。”朝暮如是猜測。
齊燈火仍覺得前因後果無法串聯,“可是,為什麼用人可以喂飽地魔呢?它們又不是野獸。還有,就算葉寄秋獻祭自己,難道憑他一人便能夠解開封印嗎?”
“還有魔晶。”朝暮提醒她道。前幾日,葉寄秋不知已向深淵中投入了多少魔晶,也許已經完成了很大一部分。
“現在怎麼辦?”齊燈火問朝暮,也問自己。
“先與大家集合。”
難得有一個夜晚,大家無心用膳。
符銜山的角度依舊刁鑽:“轉山前我還去看了關他的籠子,我那符咒貼得嚴嚴實實的,怎麼就叫他逃了呢?”
齊燈火瞬間很想附和,反複理着眉前碎發勉強壓了下來。
“真相自有水落石出之日,現在必須将消息傳遞出去。”沉默許久的江煥然開口,半數人聞言紛紛點頭。
雲淩抛出的問題更加犀利:“怎麼傳遞?大業山不進不出,結界内外無法聯系。”
就在衆人沉默的空當,朝暮舉起了手中的東西:“或許,諸位都知道雀隐石。”
全場目光彙聚在他的手上,大部分都顯得不可置信。
江煥然與雲淩先後确認了此物為真,後者面色不善:“你怎麼會有雀隐石?”
“我也是剛補了課,”朝暮卻絲毫沒有被他吓住,“雀隐石産自雲靜西南邊陲小鎮雀隐,人們因其神通趨之若鹜,早在天魔入侵前便一石難求。天魔來犯,雀隐首當其沖,無人再采集雀隐石,因此現在極為珍貴。”
“回答我的問題。”雲淩語氣生硬。
“自然是從葉寄秋那裡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