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秋沒想到此人腦子轉得這麼快,再問下去非要露餡不可,她必須得想個法子,當下隻能再擠出一些淚珠子,開始胡謅:“聞公子,你說是不是有人要害我?我今日一出門就覺得有人跟着,後來走到玄武坊最西面,明明看着路,可偏偏腳底下一滑就扭傷了腳,你這麼一說,我還真覺得太巧了,當時陸小姐剛好路過,是不是就是她故意給我使絆子?”
她這一招釜底抽薪,果然打消了聞居遠的疑心。
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陸筎歆沒那腦子。
聞居遠沉吟片刻,果然搖頭道:“應當不是她…”不過這讓他想到了另外一樁事,“今日之事暫且饒你,下次别再多管閑事。”
駱秋有些意外,平日他怎麼也要訓斥一番,今天就這麼輕輕揭過去了?
她見他似乎有心事,趁機渾水摸魚,“聞公子,明日陸小姐說要給我送藥…你看…”
“你難道不知府中有大夫?那趙岚是擺設?”聞居遠思緒萬千,卻唯獨不會被她這雕蟲小技糊弄,厲聲喝道。
駱秋撇了撇嘴,不怕死道:“那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你比我清楚,她要來,除非你把人拒之門外,不然我可沒那膽子…”
聞居遠斜睨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我覺得你膽子大的很。”連死人都不怕,還有她怕的事?不過就是故意為之。
駱秋見他嘴角微微彎着,可眼底的光卻是冷的,她不敢太放肆,心想隻要那婢女在,就不愁陸筎歆進不來,“聞公子,我是真的不能得罪陸小姐,你是不怕,可我萬一要長久留在這裡,現在就得罪了她,到時候你是一拍屁股走人了,以後她找我的麻煩,影響我的生意可怎麼辦?”
這恐怕才是她的真心話…聞居遠眸中冷意更甚,淡淡道:“既是如此,她可以來,但你别再想任何借口讓她出現在我面前,否則…”
“否則怎樣?”駱秋眼巴巴地望着他,想知道他的底線在哪兒,她又能往前走多少?
“否則你就提前滾出去。”聞居遠撂下這句話,走到靠近窗邊的書案旁,從書案的暗格裡抽出這個月唐玉露寄來的信給她,言簡意赅道:“朔州的消息。”
駱秋聽了他剛才的警告本來苦大仇深的,可又一聽朔州來了消息,頓時心花怒放,“多謝聞公子!”
“記住我的話。”聞居遠覺得她臉上的笑有些刺眼,故意拉下臉來冷聲道。
她對着他多半都是裝傻,不然就是賣慘,很少有真實情緒流露時,就算有也是真假參半,他似乎永遠也成為不了那個真正令她能夠信任的人。
駱秋忙點頭,她着急回去看唐玉露的信,反正先應下來,至于以後怎麼做,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拄着手杖正要起身,聞居遠忽然又說:“趙岚不是說讓你好好養着,便不要自行走動了,”說着便朝門外喊了聲:“非昨,找人擡竹架子過來。”
駱秋受寵若驚,忙推拒道:“哎呀,我哪裡有那麼嬌氣,你看我蹦得可快了…”說着便拄着手杖,朝前一跳,像隻靈活的兔子。
聞居遠卻冷不防被她吓到,潛意識伸手去扶,一隻手探到她的肋間揪住了她的外袍。
兩人同時一愣,駱秋隻覺血氣翻湧,肋間的那隻大手仿佛烙鐵熨在她身上,燙到了她的心,渾身都跟着如滾進熱湯之中,滿面通紅。
而聞居遠從她滿眼驚愕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清楚而明晰地暴露了剛剛關心則亂的心思。
他又聞到了那股讓人欲罷不能的桂花香,猛地松開了手,耳尖微微發燙。
堂上安靜了許久,還是駱秋先平複下來,一遍一遍地重複告訴自己剛剛就是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