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卿淮愣了一瞬,随後不緊不慢的收回手,緩緩起身擡眼看向扶羽。
神情松散,語調輕佻:“居然被你識破了。”
話音一落,扶羽再擡眼時,面前的人已然換了一副面容,正是司徒崖本人。
她幽幽的看着身前的人,真正的卿淮盡管再喜歡阿羽,也不會對長得像她的扶羽作出這種,手貼臉的舉動,這便是司徒崖的一大破綻。
其實早已露出諸多破綻,她在猜想這人是誰,隻是萬萬沒想到會是司徒崖。
就連方才她說的話,都是試探,她也不确定。
但司徒崖似乎毫不在乎自己的身份被拆穿一事,大方承認了。
司徒崖現下恐怕是将自身的魔氣封了去,才進得了仙門,等于說他現在修為全無。
這樣貿然進入仙門,若是被人察覺,那就危險了。
這裡是仙門,先不說天門宗實力如何,一個宗門對付現下隻身一人的魔主,應是能應付一會。
況且其他仙門的主力團正在往這趕,怎麼想司徒崖的勝算都不大。
扶羽幽幽的看着面前的人,能讓一界之主做到如此,隻能與一人有關。
消亡了五百年的魔神。
她不動聲色的豎起隔音屏障,漆黑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人,緩緩道:“魔神和我有關系是麼。”
通過司徒崖的怪異舉止,她隐隐約約猜到了,她的身世,也許司徒崖會告訴她答案。
他低聲一笑,垂下眼眸,語調端得散漫,“興許是吧,你和我一樣,知曉人心看得到惡,這件事隻有魔域之主才能做到。”
他這話,已經說得很明顯了,魔域之主,除了司徒崖外那就隻剩魔神了。
事情沒有想的那麼簡單,這一切說不通的事情,太多了。
扶羽剛想問出口的問題,話到嘴邊時,卻張不了口,正疑惑,眼前忽然一黑,失去了意識。
司徒崖接過緩緩倒下的身子,小心翼翼的垂下頭抱在懷中,如稀世珍寶一般,下颔輕輕搭在她的頸窩處。
鼻息之間皆是她的氣息。
一抹難以言喻的情愫漸漸在他眼眸中化開,手上虛虛用力抓緊了她的衣袖,随後又緩緩松開。
他語氣輕緩,喃喃道:“睡吧,阿羽。”
*
扶羽一覺睡到了天亮,再睜眼時,已然想不起昨日是何時睡的覺。
她揉了揉腦袋,回想起昨日時,記憶便停在了與餘景分開後。
也許是最近忙着修煉,有些恍惚。
扶羽沒多想,如往常一樣,洗漱完便出了門。
打開房門,視線掃過院子裡時,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過,總感覺,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在等着她。
她想了片刻,還是沒有頭緒後,便召來噗噗,直接往後山方向去了。
今日預備團被召到了後山主峰一處,諸仙塔。
這是扶羽第一次到諸仙塔裡,這裡原本是預備團的修煉地,可前段時間,被主力團征用了去,預備團的修煉地點才被安排在裡密林裡。
諸仙塔一共有五層,可使用的隻有三層。
扶羽剛走進去便感受到了與平時不一樣的氛圍。
預備團的幾個,個個精神抖擻的站在一旁,跟個門神似得。
團四瞧見扶羽,便立馬上前在她周身仔仔細細看來一圈。
“扶羽你束腰後邊的結沒綁好,我替你重新綁個好看的。”
說着就要上手。
扶羽腳步往前移了稍稍,躲了過去,“不礙事,不會掉。”
見扶羽拒絕,團四停下,一臉誠懇認真道:“一會主力團的師兄師姐們會來,一來便是檢查着裝,你這不夠嚴謹,定是要挨罵的。”
今日四大仙門的主力團集齊在這天門宗裡,怎麼還會有閑情去管他們?
扶羽沒有說出口,給了幾分面子,重新綁了個結。
眼看快到時辰,他們又重新整理了一番儀容儀表,似乎十分看重這一次的召見。
與其他人相比,扶羽倒顯得十分冷靜,她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周圍環境。
這諸仙塔裡頭别有洞天,四周的牆面刻滿了神秘的仙文與壁畫,擡頭往上望,根本看不見頂,隻有漆黑的一片。
這樣的地方一點也不似修煉場,倒是像人間圖本裡,描繪鎮邪魔的寶塔。
縱然看着幽暗,可這裡的靈氣确是比外頭要盛一些。
就在扶羽想細看這些壁畫時,門外忽然傳來動靜。
團一連忙讓人站好,就這麼在門口整整齊齊站了一排。
扶羽站在靠近門的最邊上,視線最為開闊,一眼她便望到了人群中,清冷傲然的那一抹身影。
衆人簇擁着他,好似一切以他為中心。
池钰神色淡淡,對身旁的人态度更是疏冷,周圍人與他交談,他也隻是偶爾微微點頭。
不經意擡眼間,卻對上一雙明亮清澈,毫不掩飾的雙眸。
見他看過來,扶羽嘴角下意識微微揚起,神情盡顯溫軟。
兩人的視線,透過人群相互交彙,誰也沒有察覺到。
扶羽面上的功夫練的極好,她知道自己的優勢,知道自己怎麼笑最迷人,她眼眸中閃爍着笑意,漆黑的眼眸就這麼直勾勾的看着他,眼底蘊含着一絲情緒。
池钰面上平靜如水,冷淡的神情讓人捉摸不透,可一直背在身後的手,指尖卻下意識微微蜷縮。
他先别開了視線,轉而緩緩垂眼,掩下眸中的情緒。
扶羽眼底閃過一抹玩味,面上神情依舊,十分乖巧的站在一旁。
等人走近,團一獻殷勤般,上前問候:“師兄師姐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