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說，既然制作人是央台的，那多少也會看聞續斷的面子吧？”常山說着，看向那些認識聞續斷的幾個人，“聽說聞台長正在做調去總局的準備？”
“今天怎麼沒把他也叫來吃飯呢。”常青也一起朝那幾個人問。
那些人左看看右看看，有些尴尬地說：“本來是打算一塊兒來，但是韓處長也在呢，就覺得坐一塊兒是不是……不太好，人家父親剛剛出了這麼大的事，聞台長得以什麼身份出現在這兒啊。”
“想得可真多啊，他不來，那不是很多事情都談不好嗎。再說了，今後聞台長就是小韓的上司了，早點兒認識也沒什麼不好啊。”常山一說這話，基本上就是把還處于機密階段的消息給公開化。
“我們這都以為局級那個位置要留給常山呢哈哈，你不是說要考公嘛，總得考個跟你職業密切相關的吧。”衆人話裡有話，眼神中都帶着探針的。
看來常山去哪裡對他們真的很重要，韓建濤有些緊張地屯着口水，下意識地看了看商陸的反應，發現人家還在悠哉地剝蝦。
啧，這人還真特麼能吃啊。
就在韓建濤心裡吐槽的時候，常山笑着搖搖頭：“哪是那麼容易的，考不考得過還是一回事兒呢。不過反正過倆月也該報名了，到時候消息會傳開吧。”
“我們常家人怎麼可能就混個局級幹部，那太丢人了，這官兒要是當，就得是部級往上！”喝高了的常海嘴都沒個把門兒的。
不過大家都是常家親信，所以聽這話隻會覺得心裡舒坦，畢竟這就意味着他們都跟對了人。于是歡聲笑語充斥着這個私密包間，每個人都捧着常家三兄弟，說他們工作落實到位，領導才能突出，将來常山也定是棟梁。
這場面韓建濤從未見過，更讓他沒想到的是常家那三個人并沒有被吹捧得飄飄欲仙，而是認為大家的說辭都是理所當然一樣、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那頓飯幾乎人人醉得七扭八歪，清醒的隻有個位數，韓建濤也在後半程喝得幾乎不省人事，到家後發現甄遠峰正在研究着該怎麼給自己脫衣服。
“要趁我醉了占我便宜嗎。”韓建濤自覺地扒光了自己。
“占你便宜還需要等你醉了嗎。”甄遠峰皺着眉把換下來的衣服扔到一邊，“吐得到處都是，很髒。”
“嗯，我沒吐也髒。我啊，不隻是髒，我還是野種，沒爹，都不知道是誰的孩子。擺脫了我爸的控制，之後又要被商陸控制了。”醉是醉了，但韓建濤腦子還是在線，他就覺得今天這飯局其實是商陸在暗地裡攢起來的。
雖然他沒有看扁常山的意思，但他認識常山幾十年了，深知那人是不會有這些社會頭腦的，用一頓飯來穩住自己的陣營這種事情常山從來沒幹過。當然了，韓建濤也懷疑過這是常青或者常海在背後操作，但如果是那樣，自己和甄遠峰根本不會被邀請。
如果是商陸的計劃，那麼一切說得通了。
蒲薤白最近在複出這條路上走得很難，想必商陸那種戀愛腦肯定會計劃着要幫薤白适當的準備一些政治保護，這一次至少不要再讓薤白莫名其妙就被封殺了。韓建濤是真的羨慕蒲薤白，羨慕那人可以無所顧忌地在追求夢想的路上無數次跌倒，無論倒下多少次，都會有商陸把他抱起來吹吹膝蓋上的塵土。
這待遇，韓建濤再也沒見過第二個。
所以自己也就成為了商陸用來保護薤白的一顆棋子，報酬已經提前得到，那便是甄遠峰的陪伴。
“首先，你不是野種，你屬于人類，我們是同一個物種。其次，你不會被商陸控制。被控制是一種被動形式，是你不得不做的含義。如果有一天你發現商陸讓你做的事你不想做，但是不做的話又會損失很多所以不得不做，那到時候，你告訴我，我會幫你解決了商陸。”甄遠峰用床邊的紙巾給韓建濤擦着脖子上的污漬，一闆一眼地說。
“真的嗎，你願意幫我解決掉商陸？那是你的頭号弟子，是你萬裡挑一選出來的符合你心意的學生。”
“我的頭号弟子是馮樹才，商陸是二号。”甄遠峰沒有開玩笑。
韓建濤卻笑了：“老師你好嚴格啊，商陸那樣的還算是二号。那我呢，我是你的零号嗎。”
“你沒有編号。”甄遠峰歪着頭，雖然不解，但還是強調了一下，“你是我的伴侶，怎麼還需要編号呢，我不打算再找下一個了。”
韓建濤臉上的嬉笑消失，嘴唇顫抖了一陣，然後小聲地“嗯”了一下：“知道了。”
“這周末騰出時間來，我帶你去看看我父母，向他們說明一下我們的關系。”甄遠峰繼續說。
“……你願意把我介紹給你父母？”
“為什麼我無論說什麼你都要反問一遍。如果我不願意，就不會這樣安排了，不是這樣嗎？”
“是這樣、是這樣但是我……我就是有點兒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什麼？”
“不敢相信……”韓建濤沉默了一陣，覺得好像無法對甄遠峰解釋自己不敢相信現在所發生的一切的心情，“不敢相信你真的願意喜歡我。”
“喜歡你不是願意不願意的問題，而是無論我再怎麼不願意、也控制不住的問題。”甄遠峰把被子拉上來，“睡覺吧。”
韓建濤被這句話撩撥得渾身發燙，下意識地摸了摸甄遠峰，“你也會說像樣的情話啊，真吓人，哈哈。我知道了，周末我去見你父母，我會給他們留下好印象的，争取。”
甄遠峰卻不解風情地把韓建濤的手從腿間拿開：“我沒有說情話，論述事實而已。我父母那邊你也沒必要給他們好印象，我們隻是去說明情況而已。你睡吧，我還要去做數學。”
“你甯願做數學都不做我嗎。”韓建濤苦笑不得地問。
“你的連接詞用得不好，不是甯願什麼都不什麼的關系，隻是現在數學的優先級更高。”
“好吧……”韓建濤也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他這輩子怕是都比不過數學了，“别忙到太晚。”
甄遠峰又一次歪頭看着韓建濤，“你是希望我和你做完再去做數學嗎？”
“我希望你和我做完然後陪我睡，我希望我對你來說可以比數學更重要一點兒。”韓建濤趁着酒精餘熱，說着他覺得很越界的話。
甄遠峰點點頭：“好的，等一下我去拿潤滑劑。”
韓建濤目瞪口呆地看着甄遠峰順着他的心願來進行下一步，做的時候腦子裡都沒有歡喜，光剩下驚訝了。事後他就看着甄遠峰“工工整整”地躺在自己身旁，一副就要睡了的表情。“你……真的不做數學了！？”
甄遠峰看了他一眼：“等你睡着。”
“為什麼說得像是你要跟數學去偷情一樣啊！我知道你很想去做數學，那就快去吧，不用管我！”
“那不行，你不是不用管的那種類型。你需要我來管你的心情，不然你就會變得很難理解。”
“我特麼在您心中就是一道題吧。”
“最難的那道。”甄遠峰說得很絕對。
“謝謝您嘞我真是。”
“但是，不是無解。”甄遠峰說完，微微一笑，“自從知道你不是無解的，就讓我覺得其他那些難題似乎也沒有那麼難以攻克了。”
雖然還是聽不太懂，但是韓建濤已經可以感受到一種獨特的浪漫成分了，他紅着臉摟住甄遠峰，用力抱了一會兒再放開他：“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睡。”
“好。”甄遠峰聽話地下了床，走之前又想到了什麼似的，俯身親了一口韓建濤的額頭，“晚安。”
韓建濤覺得這一吻比剛剛的一系列激情擁抱都要讓自己心動：“嗯，嗯謝謝。”
他覺得也許他的甄遠峰不是商陸那種級别的戀愛腦，但卻是最适配自己的程度，是不冷不熱、持續性的溫暖。
被各路人馬念叨了一晚上名字的商陸打了回家之後的第二十一次噴嚏，連着打了兩個，鼻水都跟着流下來了。他慌張要去拿紙巾的時候，薤白就提前一步抱着紙巾盒子跑過來，抽一張出來幫商陸擦着鼻子，“怎麼突然就感冒了，是不是吃飯的地方冷氣太足？”
“不該啊，我還覺得室溫正好。”商陸說話都帶着鼻音，“前兩次我是真的以為隻是因為别人念叨我。”
“你一未來科學家，居然相信這種玄學的東西。”薤白擔心地摸了摸商陸的腦門兒，“還好這次倒是不發燒，我去把房間溫度調高一點，今天要穿着睡衣睡覺。”
“不用吧，怪熱的。”商陸吸了吸鼻子，開始轉移話題，“對了你說你下周要去WD影視大樓裡拍員工餐？今天我聽說他們接了一部電視劇，制片人是央台的，很受重視的片子。”
“又轉移話題是吧。”薤白一眼看穿商陸的小伎倆，“睡衣必須要穿上，沒商量。對啊，夏姐也告訴我了。”
“穿睡衣很不舒服啊。”商陸厚着臉皮抱住薤白，“而且我還想跟你睡前貼貼。”
“不貼不貼，明天一早還要去家具城，你說了要帶我去趕早上進貨的時間的啊！”薤白象征性地推了推商陸的肩膀。
“不耽誤，再說了我今晚喝了酒，酒精完全消化要八個小時了，這樣睡覺的話肯定消化不掉，我們采用特殊運動的方式來加速新陳代謝好不好啊？”
“你這個求歡的說法花樣兒還挺多。”薤白笑着吐槽，“你先告訴我為什麼突然說那部電視劇的事？常總跟你說什麼了嗎？”
“聊了兩句，說是很有名的小說改編，《你從已知而來，在未知死去》，這你看過嗎？”
“看過開頭，感覺太扯了就沒看下去，是從未來穿越到現代的故事來着。”
“這個名字聽起來一點兒也不朗朗上口……這都能火起來也是絕了。”
“哈哈好像是獲獎作品呢！不過翻拍都是要重寫劇本的，所以劇情會有些許出入，所以我覺得還不如不看，不然到時候第一印象很難反轉。”薤白說着就暴露了自己想要過去搶個角色的打算，他偷偷看了眼商陸，“那個什麼，我就是……”
“我想到你們的打算了。”商陸笑着揉了揉薤白的頭，“為什麼這事兒還要瞞着我呢，這是好事兒啊。”
“也不是瞞，就是覺得這次都沒有試鏡邀請就擅自過去，可能性更低了，也沒說的必要。”薤白靠着商陸的肩膀，“但我又覺得是個挺好的機會，總之可以去湊個熱鬧。”
“既然制片是央台的，應該不會用有色眼光看待你，所以不要擔心，大膽地去。”商陸安慰着，“他們要是敢轟你走，就打電話給我。”
“哈哈你要去跟他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嗎？”薤白笑着說。
“我要去跟他們領導好好談談。”商陸不是在開玩笑。
“真的絕了，我竟然覺得你說這話的樣子有點兒帥啊。”
“……隻是有點兒嗎。”商陸撅嘴委屈地說。
“哈哈哈特别！特别帥！”薤白摟着商陸的脖子用力親了一口，“放心，我要是覺得自己受委屈了，肯定會第一時間聯系你。不然我還能去跟誰抱怨啊。”
“嗯。”商陸隻希望這不是薤白在哄他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