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忙到好晚啊。”
“下個月的工作簡單和常總交接一下，還有新人空投到節目組肯定會引起不滿，又稍微培訓了一下那個新人的言行舉止。”商陸輕輕揉着薤白的肚子，想要讓他放松下來。
薤白的心跳還是很快，商陸時刻注意着對方的脈搏，心裡着急但也不敢表現出來。
就說caffeine這種東西，成人一天最大攝入量也就400mg，大杯咖啡裡差不多就有360mg以上了，兩杯就是超量。這樣就算了，薤白還喝了酒，在caffeine作用下會導緻人腦變得清醒，這種情況下攝入酒精也很可能導緻人在無知無覺的狀态下酒精攝入過量。
商陸已經在心裡把陽起石罵了個遍了，雖然知道對方不太可能勸酒，但一想到薤白喝酒時沒人阻攔，他就心裡堵。
“哈哈，你們難道還要一字一句教他怎麼在綜藝上說話嗎？”薤白看起來還是很興奮，“是哪個新人，我見過嗎？”
“前陣子有幾部電視劇他演了個小配角，後來在純愛網劇上演了男二的朋友。”商陸說出兩部劇的名字，薤白看起來是沒什麼印象，“應該不會記得，幾部劇都不是很火，但還是有些粉絲在，可以重點提拔一下。”
“看來是真的沒有人複刻你的神話了。”
“我的什麼神話？”
“一部劇就上熱搜，哈哈，我記得可清楚了。就當時，我還納悶兒，我拍了那麼多劇都沒有這麼火爆呢，結果你第一部，熱度就上去了。”薤白翻了個身趴在床上，托腮看着商陸。
“那是神話嗎，那純屬是遇上神經病了。”商陸回想起當時大學隔壁寝室的贠偉輝用高級算法給自己默不作聲地刷數據的事兒，心裡就一陣煩躁。不過要說贠偉輝是真的大神也沒人能反駁，人家不止不留痕迹的刷數據，還輕而易舉入侵機關内網篡改數據，罪行少說要翻來覆去判幾個種類的死刑。但人家非但沒入獄，甚至被國防機密部門挖走了，從此承擔起國家網絡安全的要職。
如此看來，隻要有絕對重要的價值，那麼哪怕你是神經病，都會有人稀罕。商陸意識到自己根本沒辦法幹掉贠偉輝，既然是殺不死的敵人，那幹脆納為“朋友”，從此也算是在國防留了個眼線和卧底。
“我知道，但是一想到你們明明擁有刷數據的技術，但卻從不靠這種作弊的方式來給自己公司的藝人刷榜，就覺得還挺高尚。”薤白摳着商陸胸膛的小凸起，“做不到的人不做，和可以做到的人選擇不去做，那就是有本質的區别。”
商陸沒有制止愛人的這些小動作，他知道對方是無意識的，但其實這個動作會讓自己又疼又癢。這也是挺奇怪，以前明明沒什麼感覺，最近還真是變敏感了不少。“我們自己招的藝人，實力怎麼樣我們都很清楚，即便是給他們硬捧上去，沒有底蘊沒有内涵的話他們也會摔得很慘。”
“原來如此，想得很長遠啊。”
“最近大衆對娛樂圈越來越嚴格了，說新生代沒一個能打的，華語樂壇翻來覆去就那幾個老人，影帝影後一年比一年沒有水準，明星長相也模闆化、沒有特色。他們瞧不上明星隻有長相沒有演技，甚至有的連學曆都沒有，實在不能稱為偶像。但是啊，群衆的要求可真是太高了，橫掃全世界娛樂圈，有長相有演技有學曆的明星根本就是屈指可數，拿頂級的标準去要求一個群體，那是不合理的。”商陸曾經可不是這麼想的，這也是他在經營公司這幾年慢慢體悟到的真理。
強者畢竟是少數，聰明又專注的人才幾乎都會選擇成為各行各業的棟梁，不可能都集中在娛樂圈裡。說白了，娛樂圈也可以有一個各方面都很頂級的棟梁，但除此之外，大家都是普通人。
所以群衆所在意的，根本不是偶像的實力不及格，而是偶像所付出的和得到的遠遠不成正比。
想來也是，拍戲确實很辛苦，但那能有礦井工人下井幹活辛苦嗎？四十度高溫下拍戲的演員幾個鏡頭就要休息一下，旁邊經紀人助理撐傘的撐傘、喂水的喂水，那能有同樣是在四十度高溫下搭房子的工人辛苦嗎？
但是工人的收入是多少？演員又是多少？
就算是普普通通、糊了一輩子的十八線小演員，一場戲拿到的錢也比工地裡的工人拿到的要多。
最可恨的是他們的學曆可能都是一樣的。
商陸如今對偶像沒有了輕視與不屑，他意識到促成這種不公正現象的根本，其實跟這些偶像、工人的都沒有關系。
曾經的他想盡辦法靠近那個可以左右大局的階級，如今他已經一隻腳踏進了那個政治圈子，穩住自己的腳跟之後，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光影推進中視合作列表，此後要讓青天白陸吞并星南集團。這兩件事如果都成功了，那他有的就不單純是政治保護了。
“我想……把演員的片酬壓下去。”想着，商陸很突然地說了這麼一句。
薤白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嗯？什麼？我們剛在說這個話題嗎？”
“沒有，我隻是突然想到，要是能把明星的片酬、出場費什麼的全都壓下去就好了。”商陸枕着雙臂，平靜地說，“隻有這樣，那些腦子裡隻有錢的資本家才會原形畢露。”
薤白眨了眨眼睛：“可是那樣你不就相當于和那些人樹敵……”
“差不多吧。”商陸歎了口氣，“反正無論做什麼都會樹敵，那就不需要想那麼多了，别觸碰到政治家的核心利益就行了呗。”
“他們的核心利益難道不是錢嗎？”
“我覺得大概是權吧，”商陸無奈地笑了笑，“權才是一切。”
薤白身子一歪，躺在商陸身上，“可是說真的，掌權者都說先富帶後富，你這樣把先富的人攔腰砍了，這難道不算是給掌權者擺姿态嗎？”
“也沒看到幾個先富的人去接濟别人，當然了确實也有那種高尚的人，但是更多的還是要把錢塞進自己的口袋裡，為此他們會找親朋好友注冊很多公司，用灰色的方法來減少稅務。”商陸摸了摸薤白的肩頭，想要通過這種方式來讓自己冷靜，“人的欲望真的可怕，在我看來賺幾個億已經足夠多、足夠揮霍一輩子了。但他們還要更多，多少都不覺得夠，一開始為了生計，後來為了面子，然後是榮譽、地位、家族。”
“是啊，畢竟人的本性如此，貪婪、自私都是本能，是活下去的第一要義。”薤白大概看出商陸在焦慮，也開始幫商陸揉着肚子，“但是那些本能也是通過祖祖輩輩傳遞下來的，人也在慢慢發生變化，如果說我們今後的時代可以實現大同，并且那樣的穩定富饒可以持續下去，千萬年之後的人類的本性也許就會變得溫和了。”
“那我們需要的可就不僅是政治文化了，還有資源能源。說到底還是地球資源太少、分配不均勻，才會導緻這樣的現象。”
“是啊，所以我覺得你們在做的科學方面的革命才是最有意義的！”
“但是啊，所謂的權，也不過就是少部分人來掌握大部分人的生死。隻有不平等，才會有明顯的階級，才會有更高的權力。這個往大了說，就是正因為資源不平等，所以才會出現這種局面。如果說我們從根本就把資源問題解決了……”商陸被自己的想法驚出一身冷汗，“說不定才是觸犯了掌權者的核心利益。”
薤白也稍微抖了一下，抱緊了商陸：“怎麼說着說着感覺你們的處境反而更危險了。”
懷裡的人開始害怕了，商陸意識到這一點之後立刻回過神，笑了兩聲調整氣氛：“怎麼就聊到這兒了，不好意思我又跳話題，總是聊這麼沉重的事情心情也會變喪，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我想想……我們最開始是說公司新人的事兒來着。”
“你這是跳回了上一個存檔點嗎。”
“哈哈，嗯，其實那個新人是替我跟蘇木去參加戀綜來着。原本說是讓蘇木跟趙純一起上，後來他們出了事故之後就想讓我和你一起上，估計也就是想炒個熱度吧。本來這個綜藝我就是想推掉，但是節目組氣壞了，說我們毀約，讓我們賠償。談來談去才同意讓新人頂上，所以這次那個新人壓力不小。”
“什麼意思，節目組居然想讓你我兩個人一起上戀愛綜藝！？甲方是美國人嗎，血液裡流着freedom？”薤白震驚得口吐金句。
“哈哈哈！我們當時也都懵了，節目組就是覺得純愛很有噱頭，而且咱倆還一起拍了常總的電影，覺得觀衆應該會買賬。”商陸笑過之後，又有點兒心酸，“不過這是理智上來說，我會拒絕他們的要求，但是感性來講，我還是很想跟你上戀綜的。”
“你确定？你确定要讓我在鏡頭前露出通常都隻會給你一個人看的表情？”薤白看起來是非常不願意參加這種嘩衆取寵的綜藝。
不過這個不想參加的理由一說出口，商陸也恍然大悟：“還真的，這種綜藝難道不是相當侵犯伴侶之間的隐私嗎？那些唧唧我我的片段難道要打馬賽克？”
“你特麼腦子裡就隻有那些片段嗎！那特麼的跟三級片兒有什麼區别！？”薤白氣得坐起來雙手拍着商陸的肚皮，像是敲手鼓一樣，甚至有點兒節奏感。
商陸傻笑着側過身蜷縮起來：“别打了别打了，是我錯了！但就算不是唧唧我我，那親個嘴兒什麼的總得有吧？”
“什麼？你現在是在跟我商量如果一起上了綜藝的話需要把尺度把握到哪種程度嗎？”薤白帶着點兒難以置信地意思，看着商陸，試探性地問，“難道你真的想跟我上那種綜藝？讓别人來評論我們之間的相處模式？讓别人來評價我們是不是恩愛？”
商陸敏銳地從薤白的語氣中分析出了一絲生氣和一絲失望，他打滾挺身坐了起來，鄭重其事地跪在薤白面前：“我是想和你一起上戀愛綜藝，因為那樣的綜藝一直以來都隻有一男一女可以上，如果我們參加了，那就意味着事态發生了一絲轉機。但是我從來沒想過看這個綜藝的人會抱着什麼心态去看，沒想過會有人來評價我們……算了，我甚至沒好好想過綜藝也是有人看的。”
“莫名其妙，綜藝沒人看的話拍它幹什麼啊。”
“什麼樣的人會看那種綜藝啊……”商陸是真的不懂，反正他就從來沒看過，身邊的人甚至沒有讨論過，頂多就是工作的時候會針對一些藝人在綜藝裡的不良表現來開個指摘大會。
“很多人都會看啊，你不是很喜歡研究數據嗎，沒有關注過綜藝的數據？”
“嗯……沒特别關注過。”
“反正夏姐、倩姐和許若琳她們一期都不落。”薤白掰着手指頭說，“她們看完之後就要吐槽裡面出現的那些夫妻有哪裡哪裡做的不好，還有哪裡哪裡做得好，像是夏姐還有倩姐她們還會拿自己的老公做對比。”
商陸大概了解了這個綜藝所面向的群衆是什麼類型，并且也明白了為什麼節目組就這麼想整一對兒男男同性戀上節目。“你也看過嗎？”
“偶爾，她們吐槽的時候我就會去看看片段。”
“綜藝多少都是有些劇本兒在的吧，很多隻是節目安排，不可能全都是真的。”商陸覺得這事兒還挺逗，明明薤白以前也是上過綜藝的，但好像自己上綜藝就是工作，但别人上綜藝就成了完全不一樣的一件事。
薤白冷靜下來：“啊……這麼一說，好像是有導演的安排。”
“不過就怕我會不聽導演的安排，我們要是一起上綜藝，那我肯定時刻想跟你貼貼。”
“你正經一點兒可以嗎。”
“很正經啊，都是戀愛綜藝了，那不就說明我們要把談戀愛這件事當作工作一樣認真對待嗎？”
“這世上隻有你會這麼理解戀愛！”
“不好說，保不齊甄哥也是這麼理解。”
“那所以你覺得跟我談戀愛就是工作嗎？”
“這就是在混淆概念了，是說把談戀愛搬到綜藝裡，就成了某種意義上的工作，态度需要認真。”
“就是說對着鏡頭的話，你就會以工作的态度對待我。”
“怎麼就說不通了呢！”商陸抓着自己的腦袋，“我無論什麼時候對待你，都是很認真很認真地在談戀愛，無論有沒有鏡頭，無論是不是工作，我對你的态度是絕對不會變的，無所謂有沒有劇本、導演怎麼安排。”
薤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緊張個什麼啊。”
“能不緊張嗎！？我以為我要給自己活埋在自己挖的坑裡了！”終于看到薤白的笑臉的商陸也終于能松了口氣，松了口氣的同時松開了手，發現自己愣是給自己薅下來不少頭發。
“看把孩子吓得，頭發都掉了。”薤白從商陸手裡取出來一根頭發捏在指尖轉了轉，随後笑容淡去，但看上去不像是傷感或是難過，“你其實明明可以拿我的短視頻來反駁我來着，我口口聲聲說不想上綜藝讓大衆評價我們的關系，但我不也還是自己拍了和你的日常、發到網上給陌生人看嗎。我這樣言行不一緻的，你好歹也批評我一下吧。”
“這……這有什麼好批評的，我是一個非常喜歡秀恩愛的人，這你也知道吧？我巴不得把全世界的人的腦袋都按在電腦前讓他們看我老公有多體貼多優秀呢。但是我覺得你可能是在擔心誰來掌鏡、誰來剪輯的問題。你自己出品的視頻，會拍你喜歡的角度，會留下你喜歡的片段。但是綜藝不是，攝影大哥喜歡拍各個角度，剪輯、後期和導演大哥也喜歡有槽點的故事，很多事情真實是什麼樣、經過節目組編輯之後又是什麼樣，有可能完全不一樣。從這個角度出發的話，确實上綜藝會有很多委屈。”商陸把手裡的碎頭發扔到一邊兒，輕輕捏了捏薤白的下巴。
看來薤白喝高了之後情緒會非常不穩定，啧，怪可愛的。商陸想着，把頭湊過去：“我們還要繼續聊戀綜這個話題嗎？還是要一起看一期綜藝節目？”
“嗯……嗯？看一期什麼？戀綜嗎？”
“是啊，我還沒看過呢，你來輔佐我戀綜出道一下。”
“你對出道這個詞是有着什麼樣的理解啊？話說這個句式真的很像是日語……對了，這次去東京我要看看當地人能不能聽得懂我的塑料日語！”
“哈哈怎麼就是塑料日語了呢，你說得很好啊。”商陸說的不是違心話，他覺得薤白才剛學了一年就已經考過了N2，完全是學霸的水平了。
“行了行了，你就别随口誇我了。”
“怎麼叫随口呢，我誇你向來都是很真誠的。”商陸說着，打開卧室的電視調到綜藝很多的網站，“要看哪期？有什麼推薦嗎？”
薤白的注意力也被轉移到電視上：“看素人和明星一起的那一期，就是剛剛那個界面的點擊量最高的那個，夏姐說那期裡面男嘉賓的表現是天花闆級别的。”
“天花闆級别的表現？什麼意思。”商陸點擊開始播放之後，抱着薤白調整了一下坐姿。
兩個人倚着靠枕半卧在床上，依偎在一起面朝着電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