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編織的夢境裡出來後屈雪一直覺得隐隐有點不舒服,他撐在書桌旁皺着眉,忍住眩暈,一旁的麒容收起法器,見狀遞上來一碗藥:“喝這個。”
屈雪想到前兩次他也是讓自己喝這個東西,不由問:“這到底是什麼?”
麒容有些訝異和不解,表情複雜的說:“你病中有孕,又加上體弱,不喝些安胎補身的藥如何能撐得下去?”
屈雪似乎一下子沒理解他話中的意思,嘴唇動了動:“什麼?”
麒容看見他慘白臉色,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錯了話,他思考片刻,措辭小心了些:“這孩子的時間還不長,可你的體質不能與尋常修士可比,所以反應總會比旁人早一些。”
屈雪盯着他的臉,“你是說,我腹中多了個東西?”
他這看起來可不是高興的模樣。
麒容雖然不解,但他覺得有些東西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對方:“你變回原形時,身上的氣息非常非常濃郁,整個山莊的蛇都被吸引過來,這并不是一個好預兆。”
屈雪慢慢直起腰來,沒有表情的問:“什麼預兆?”
他的目光像一湖死水,麒容幹巴巴的接着往下說:“這說明你腹中孩子的另一個生父修為比你高出太多,它的存在太過強勢,你的身體承擔不起強行去掉它的風險。”當然,要是屈雪的身體一直好不起來,這個孩子到了後期對他來說也是一個難以承受的負擔。
“所以,”屈雪冷笑:“我甚至不能自己弄掉它,是這個意思是嗎?”
麒容歎氣:“對,前兩天你在範文泊那裡受的傷,雖是我替你去除了體内的毒,但是充當内丹替你調理身體的是它,畢竟它為了安然長大必然會為自己創造一個好的環境。”
“......”
“在它長大之前,留在你體内于你有一定的好處。”
“若是我不呢?”
“......你是恨它,還是恨它的另一個生父?”
屈雪沉默下來。
麒容把碗往他跟前遞了遞:“奉勸你不要這樣,這是基于你的身體考慮對你發出的忠告。”
屈雪盯着他手裡的藥碗看了很久很久,慢慢伸出手去把碗接過來,一飲而盡,喝完把碗倒扣在桌上,粗暴的拭去唇角苦澀藥液。
麒容目光從他被自己擦的殷紅的唇間挪開,“如果你不喜他的生父,或許可以考慮為他擇選别的父親,何必把自己的愛憎都系在一顆樹上吊死。”
屈雪好似沒聽見他的話一般,淡淡道:“有人來了。”
麒容凝目,從袖中抓住一把紙鶴往空中一抛,看它們沿着窗口向四面八方而去,才取出黑鞭一笑:“等候多時了。”
範文泊帶着滿腔怒火踢門而進,頓時瞧見那兩個害他至此的罪魁禍首悠哉悠哉站在原地,人一下子就炸了,什麼宗門立場什麼臉面全都被他抛到腦後,舉劍沖了過來:“竟然耍詐害我至此,你們該死!!!”
麒容甩鞭勾住範文泊的劍尖,也不知他是怎麼使的力,範文泊手裡的劍就被他甩了出去。
他用鞭明顯要比範文泊靈活許多。
範文泊棄劍躲過他的下一鞭攻擊,正欲掐訣,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也無法調轉靈力了,不止靈力,他現在甚至感知不到自己的境界,體内金丹灰撲撲的卧在丹田上,催生不出半點動靜。
他憤怒的沖着屈雪和麒容咆哮:“你們!你們到底對我做了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努力了很久還是沒有辦法調出靈力,範文泊心底湧出一絲更深的惶恐。
他的靈力,他的修為......他花費了多少年多少心思才攀升到如今的境界和地位,怎麼能因為這莫名其妙的兩個妖修出現就變得一無所有了。
不!他不甘心!
麒容眼尖的看見他把手伸進袖中,頓時提起警覺,本以為他會祭出什麼法器,誰知範文泊卻忽然從袖中甩出一瓶什麼液體,扭頭就朝屈雪潑了過去。
麒容離得屈雪有些遠,一時不察這範文泊竟也會專挑軟柿子捏,想回護已經來不及了。
範文泊發出刺耳的笑聲:“我好不了,你也别想好!!!”
眼見那東西就要落在屈雪的身上,他躲閃不及,隻能從袖中放出一把白傘法器擋去一部分液體,但是那東西竟将他的傘侵蝕了一部分,驟然發出滋滋的聲音,濺開的液體仍舊朝他飛濺而去。
瞅着這東西就要飛到屈雪的身上,那渾濁烏黑的液體下一刻卻滞在了空中。
範文泊斯歇底裡的笑聲一頓。半空中好像流轉着一陣寒涼的風,竟令他不由發起了細密的抖。
他用力的揉着眼睛,發現屈雪身後不知何時多了一個人,安靜的站在那兒看着他。
範文泊後退一步,雙腿抖了抖猝然跌坐在地上,“仙......仙尊。”
麒容也沒有發現柳成殺到底是什麼時候來的,收起手上的鞭子叫了一聲“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