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玄禮淡淡問道:「你背上的新傷是怎麼回事?」
房内燭光微弱,映照在張衍低垂的臉上,他的聲音微微顫抖:「兒臣在路上遇到夜叉,一時不察,緻使後背受傷。」
陳玄禮眉頭一皺,冷冷發問:「我送你的玉佩呢?弄丢了?」
張衍沉默不語,頭微微低垂,默認了這一問。燭火在他眼中閃爍,映出無盡的懊悔與無奈。陳玄禮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連個玉佩都可以弄丢,你若再這般無用,如何能為國效力?如何能保衛百姓的安甯?要怎麼保障人民福祉?」
張衍額頭冷汗淋漓,手指微微顫抖。面對義父的冷酷,他隻能低頭接受。
聽到「人民福祉」四個字,張衍咬緊牙關,跪在地上,燭光映在他堅定的臉龐上,他鼓起勇氣地回應:「義父,兒臣必當為此目标鞠躬盡瘁,但孩兒有一事不明,還望義父指點開示。」
陳玄禮微微點頭,燭火在他嚴肅的面容上跳動:「說吧。」
張衍接着說:「我在路上遇到夜叉殺人,肆虐百姓,屠戮無辜。孩兒不明白,這些夜叉為何變得如此暴戾?」
陳玄禮随意敷衍,語氣冷淡:「那隻是部分不受控制的夜叉作亂,不必放在心上,我會讓手下繼續加強對夜叉的訓練。」
張衍點頭稱是,但内心仍存疑。他不敢繼續多問,隻能低聲退下。陳玄禮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休息。
走出房門後,長廊如墨,寂靜無聲。牆上的燭光映出長長的影子,張衍腳步輕盈,踏在青石闆上,唯有微弱的回聲在空曠的長廊中回蕩。忽然,陳玄禮的房内傳來細碎的低語聲,他猛然停下腳步,屏息凝神。
他緩步靠近門邊,耳朵緊貼門縫,試圖捕捉每一個字眼。
「陳大人,時間差不多了。」一名手下低聲說道。
「知道了,下去吧。」陳玄禮回應道,語氣中帶着一絲不耐。
張衍的直覺告訴他,這其中必有蹊跷。他深吸一口氣,悄悄地跟随在陳玄禮後面,身影隐沒在黑暗中。
月光透過不規則的樹影,像碎銀灑在青石長廊上,石闆微微泛着寒光,仿佛被夜色染上了一層冷霜。涼風拂過,樹葉輕顫,枝桠間偶有窸窣聲響,用無聲的言語與大地低語。
在這靜谧無聲的夜裡,張衍的腳步輕盈無比,每一步都謹慎地踏出,極力避免任何響動。他的身影如同夜色中的幽魂,悄無聲息地滑過長廊。
長廊盡頭,幾盞古式紅燈籠在風中輕輕晃動,昏黃的燈光灑在石闆上,光影如同水波般閃爍不定,腳下的路隐隐流動。張衍屏息前行,目光銳利如刃,随時準備出擊。耳畔,隻有風聲與自己微弱的呼吸在寂靜中交織。
夜風輕掠,他的衣襟微微顫動,雙眸在黑暗中如利刃般閃爍。周圍的一切都清晰可見:樹影搖曳,葉片輕顫,無一遺漏。紅燈籠的光影在石闆上忽明忽暗,映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一張如同雕刻般冷峻的面容。
張衍的内心不住地波瀾起伏。
“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時花濺淚,恨别鳥驚心。”
杜甫的詩句在他腦中回響,映襯着他此刻複雜的心情。
他雖然一向敬仰義父,但若事關人民福祉,必要時他亦願舍生取義。家國興亡,匹夫有責,他已下定決心,若真有逆鱗之事,定當義無反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