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來坐在床上發呆十幾分鐘,才遲緩地爬起來去洗漱上班。
最近公司開始忙碌起來,或許是找到了一個拿手的扳手,許知醒總是被王欣然叫去幹一些外勤工作。
她沒有辦法兼顧一個把一個小時掰成八個小時幹的工作和通宵的兼職,心裡産生了些把便利店辭掉的心思。
至于為什麼辭掉便利店而不是公司工作。
因為她發現這幾天似乎有人在跟蹤她。
許知醒下了夜班之後已經淩晨四點,路上的行人不算多,寂靜的夜晚會給人蒙生一些莫名的恐懼感。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也不知道那個人是否含有惡意。
自從第二天還感覺到被跟蹤之後,她就隻敢打車回去。
沒有證據,她又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處理這種事情,隻能先拖着再想辦法。
或許是偶然見了面,祝甯倒是經常給她發消息,閑聊些自己的生活,知道許知醒有夜班,經常晚上跟她聊天。
【對了姐姐,你那個戒指拿回去了嗎?】
許知醒:【沒有。】
【啊,他沒有給你嗎?你沒找他要嗎?】
她沒什麼見識,但也知道戒指這種東西,不論價格,是代表特殊意義的。
許知醒:【沒有,我不要了,那本來就是他的東西。】
發完,又瞬間想撤回。
随後揉了揉額頭,正想解釋什麼,對面卻沒有過多過問,反而轉移話題到了别處。
【你什麼時候下班啊。】
許知醒看了看時間,說:【現在,我明天準備辭職了,或許不找兼職了。】
【就是嘛!幹什麼讓自己那麼累。】
許知醒不知道怎麼回。
她就是感覺心髒抽痛,忙起來就感覺不到疼了。
收拾了東西準備下班,許知醒又在便利店的玻璃窗外看到了上次那個衣衫褴褛的男人。
他帶着帽子跟口罩,總是看不到臉,之前總是站在便利店玻璃窗外,這次他揣着口袋走了進來。
走到前台,盯着許知醒,聲音嘶啞生澀,像是長久沒吭聲生了鏽:“有泡面嗎?”
他的眼睛實在太過犀利,狹長帶着銳利的光,讓人不明覺厲。
“那邊,有拌面。”許知醒指了指最後一排架子。
店裡此刻沒人,許知醒眼睛盯着他的背影,倏然低下頭翻手機。
或許是下意識的反應,她給通訊錄裡最上面的一個号碼打了過去。
手機嘟嘟了兩聲,在便利店内清晰響起。
許知醒甚至看到那人在聽到聲音時,手指頓了兩下。
許知醒低下頭,目光落在手機的備注上,闵司行。
名字下面的正在呼叫中……持續了很長時間。
最終,手機裡機械的一聲“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許知醒關掉了手機。
前面男人拿了拌面一步一步走到前台,似乎笑了一聲,嘶啞的嗓音落下兩個字。
“結賬。”
他話音剛落下,旁邊又出現了另外一隻手,修長的指尖有些泛紅,無名指上帶着那枚熟悉的戒指,手裡拿着一瓶牛奶。
站在男人身後,帶着黑色鴨舌帽跟黑色口罩,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皮衣,脖頸單調地挂着一根長繩吊墜。
“有煙嗎?”
許知醒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她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另外一個陌生男人的身上,竟然沒有注意到闵司行。
又或許他這一身打扮過分日常,走路也輕飄飄的。
“有,要什麼。”許知醒還沒緩過來神,後頸還是繃緊的狀态。
“18,這邊掃碼。”
她低下頭,手指微微顫抖給對方掃了碼,又聽到闵司行刻意壓低的聲調。
“黃鶴樓。”闵司行語氣平淡。
許知醒給對方結完賬,餘光看到男人從店裡離開了,偷偷松了口氣。
她又轉過頭在一排琳琅滿目的香煙中給闵司行拿了金盒的黃鶴樓1916。
遞給他時,許知醒手指又頓了一下,随後佯裝自然,把煙放在了前台。
“139,這邊掃碼。”
他來幹什麼?隻是來買煙嗎?
還是,來還戒指。
許知醒來這裡上班一個多月,沒有碰巧過他一回,也不認為他就這麼碰巧的來這裡買東西。
想到這兒,低垂下眼睫,手指不自覺蜷縮了下。
掃碼時,闵司行沒擡頭,随口問了句:“下班嗎?”
許知醒又愣。
他不是問什麼時候下班,隻是問下班嗎?
一貫的強勢态度,讓人下意識聽從。
“下。”
店内已經沒有人了。
許知醒低下頭去關掉電腦。
手指旁邊放着燈光的遙控總開關,以及大門的鑰匙。
她彎着腰拿起,在鼻息間聞到清晰的煙味。
微微擡頭,看到闵司行怔倚着門口往後的死角牆壁處,長腿支着,口罩被掀下來一些露出鼻梁,漆黑眼眸很是專注盯着她在看。
手指燃着一根煙,他靜靜的,站在那一聲不吭,仿佛褪去了一切桀骜,顯得莫名孤寂。
“店裡不讓抽煙。”她說。
“為什麼要在這裡兼職。”
闵司行滅了煙,問她。
許知醒說:“缺錢。”
闵司行沒想過會是這樣的回答。
空氣中寂靜了幾秒,随後被手機的響聲打破。
許知醒摸着旁邊的手機,是室友崔嘉晖打來的。
靜默幾秒,許知醒接聽,對面過分急切的男聲在便利店響起:“你還不回來嗎?我看都已經到了你下班的時間了。”
或許察覺到了話語的僭越,男人又心虛地說:“我……擔心你出了什麼意外。”
許知醒才看到微信有幾條新消息,她沒回。
“我沒事,謝——”
她話還沒說完,面前的闵司行就已經轉身準備從店裡離開了。
許知醒呼吸一緊,還沒來得及反應,人就已經走到了門口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腕。
“我先挂了。”
闵司行低眸看了眼自己的手腕,視線一寸寸移在她的手指上。
帶着輕笑:“男朋友嗎?”
“不好意思啊,是我想多了,我還以為我真的配。”
“不是,不是。”
許知醒心髒一陣刺疼,眼眶跟着濕潤:“我知道你已經不喜歡我了,我隻是想,想再見你一面而已,我也知道我已經追不上你了。”
“阿行,我——”
“你裝什麼。”
闵司行慢條斯理掰開她的手,看着她含霧的眼睛,靠得近,仿佛呼吸都是纏着的。
他語調很平靜,沒有因為她的情緒有絲毫的起伏,平靜地一字一句叙述着:“不是你把我甩了嗎?”
“許知醒,别忘了,是你不想要我的。”
“你追的人,得到之後珍惜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