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訪到中途,大概是想問的快要問完了,從始至終從不主動的祝甯忽然問:“你不問我想考去哪裡嗎?”
王欣然内心愣了一下,随後面不改色地淺笑問:“那想問一下祝甯同學有沒有想去的學校呢?你這樣的成績估計各大高校要搶着要了。”
祝甯的眼睛直直看着攝像機,目光堅定又帶着韌勁兒,像是生長在森林裡的一隻矯健野兔子。
“我想去京北,這是我高中三年一直的目标,不會有任何改變。”
或許是因為目光的方向站着許知醒,她碰上那股倔強的眼神都有些愣。
那一瞬間,她莫名其妙打了個激靈,看着她那雙黝黑的雙眸,在一瞬間似乎想起了以前的自己。
——“你們最好看緊我,不然我一定會逃跑的。”
或許是因為她這句話的語氣過分堅決,王欣然似乎從她這句話中看出了些不同的意味。
他們還是來得太遲,已經有了别的新聞來找她采訪過,王欣然瞬間回想出來,她似乎對每一個來采訪的人都說過她想報考的學校。
仿佛不堅定說出來,這件事便會有所改變。
風雨來潮,房間内破舊的窗戶發出咯吱聲響,采訪仍在繼續。
許知醒濕透的衣服黏在皮膚上,風吹的她感覺透骨涼。
采訪時卧室的門開着,客廳外是幾個導演在跟祝甯的爸媽商量來這邊拍攝。
一般不需要導演親自來,但為了更好的演繹電影,會讓他們提前來适應環境。
最開始祝甯的爸媽死活不願意,導演隻好開口:“在這期間會給你們安排新的住所,錢不是問題。”
爸媽的情緒瞬間變了。
“那住哪?”
“我們給安排了附近的酒店,會讓你們住到拍攝結束,不過你們家裡的這些東西可能需要搬一搬。”
“酒店啊……”
導演說的直接:“你們想要多少錢。”
爸媽笑了笑:“你們也看到裡面了,我們就這一個女兒,高考成績可是市第一,以後花錢的地方……”
導演:“十萬,最多了。”
那邊交談的聲音一直在持續,隻有旁邊坐着的是闵司行在出神。
眼睛落在遠處開了縫隙的房間内,剛好露出許知醒的半個身子。
她站在攝像機前,小腿偶爾凍到發抖,後背的衣服濕透,頭發也隻是淩亂地綁在脖頸後。
被采訪的兩人一個冷臉一個笑臉,卧室沒有凳子,坐在床邊也是拘謹。
但對比那個拍攝的人,顯然要好很多。
他側過頭,看了一眼另一個房間破舊鼓風的窗戶。
是用塑料膜封住的,哐當響聲刺耳,沒有絲毫用處。
“這裡會翻修一下嗎?”他語調不經意地問了句。
導演詫異他的出聲,點了點頭:“會,有些地方還要布置,怎麼,你感興趣裝修?”
“沒有,餓了。”闵司行移開眼,語調慵懶撂了句。
導演:“……”
沒忍住:“除了吃你還知道什麼?”
闵司行看了看房間裡的小女孩,擡了擡下巴:“一起吃個飯吧,都這個點了。”
導演看了看時間,也沉了口氣點了點頭。
随後又有些意外闵司行想跟他們家裡人一起吃飯,他向來不太喜歡跟陌生人有什麼不必要的交集。
說要請客吃飯,爸媽明顯很激動,畢竟來的人衣着不凡,吃的也不會是什麼便宜的飯菜。
“甯甯!采訪結束沒,出去吃飯了,今天吃頓好的!”
祝甯低下頭,從房間走出來。
“好了。”
許知醒還在關合着攝像機,王欣然采訪之後覺得這次的素材不錯,心情不錯看着許知醒。
“你不是喜歡他嗎,去要個簽名什麼的。”
她本來還真的以為小道消息是真,是個大制作電影,但沒曾想,竟然是這樣的小劇本青春電影。
怪不得談拍攝場地都需要演員親自來。
也不知道為什麼闵司行要接。
她說話的聲音不高不低,許知醒還是被吓到了。
随後忙的搖了搖頭:“我不喜歡他。”
王欣然:“你上次——”
上次好像隻是說他鏡頭不錯,并沒有說喜歡他這個人。
一看許知醒這幅樣子也不像是會喜歡什麼明星的。
“走吧,想吃什麼?我請客,不過這地方估計也沒什麼好吃的。”
“外面下着雨呢,要不一起吃個?”旁邊導演看着許知醒跟王欣然,順口一說。
即便這位張導是個新人,王欣然也知道他就是客氣一下,隻有過幾面之緣,還不至于一起吃飯。
更别說旁邊還有闵司行,她倒是聽說過粉絲對闵司行的評價,最不愛交際,平常很少跟劇組的朋友一起吃飯。
她下意識擡起頭偷偷掃了眼闵司行,很是閑散地站在旁邊,揣着口袋,眼神空晃着有些心不在焉,一副置身事外的冷淡模樣。
他真人比照片要帥很多,五官在視線中愈發英挺,整張臉都無可挑剔,簡直老天賞飯吃,也難怪在這兩年能火翻天。
王欣然還沒開口,旁邊許知醒悶着腦袋忽然說:“抱歉,我有點不舒服。”
她不太敢擡頭,隻是微壓着腦袋,視線也沒敢往他身上看一眼。
這次闵司行沒站在門口,她說完轉身快步從房間離開,跟逃跑似的,腳步紊亂。
“謝謝張導了,下次有機會一定啊!先走了!”
王欣然着急忙慌跟上許知醒的腳步,下樓梯時還有些不滿:“你着什麼急啊,有這一起吃飯的機會,那可是闵司行!大明星,大帥哥!”
許知醒走出來才感覺呼吸不是那麼困難,手指摁壓在相機刻字的地方,指骨泛白想要飛速逃離。
可下台階時,還是模糊聽到了導演清晰的聲音,不高不低,不含掩飾。
“你看什麼呢?怎麼,認識?”
“不認識。”闵司行收回視線。
人影徹底消失。
祝甯忽然從房間跑了出來。
看了看闵司行,着急忙慌地問:“哥哥,那個姐姐走了嗎?”
闵司行站起身走過去:“怎麼了?”
“她戒指掉了。”祝甯把一枚帶着鑽石的戒指拿出來,在手心,鑽不大,從圈戒的邊緣磨損看的出來,有些年頭了。
闵司行盯着看了兩眼。
“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