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七用皂角給朱勾洗了頭發,那頭發一直過腰,比男人的還長,似乎貴族出身的女子都會留那麼長的頭發。
洗完頭又要洗身體,雖然朱勾長得白,但對着女人身體陽七毫無绮念,何況她真是瘦成了一把骨頭。先前還有件破麻衣遮着,朱勾又長得高,還有有幾分唬人的架子。如今脫去衣物,蒼白的皮膚下根根肋骨分明,就能看出這具身體上的經年舊傷來。
陽七再一次感歎,她怎麼還能活着。
朱勾依然沉默,沾着水的長發滴滴答答,襯得她像從陰河裡爬出的女鬼。陽七給她洗了上身,再次蹲下來說:
“你張張腿。”
像沒聽見陽七的話,等了一會,陽七就自己動手把腿分開了。
下午見朱勾未被黥面她便有所預感,而今見着果然未被閹割,卻多了許多不可言說的可怖傷處,便知她怕不是作為國破戰敗的士貴奴隸被販賣至此,倒像是豢養在私宅取樂的娈奴。
那個弄她的家夥趣味着實惡劣,她覺得朱勾這輩子怕是沒法子好好娶夫生女了。除此以外陽七也沒什麼其他感想。朱勾有的她都有,朱勾沒有的她也有。
這還有什麼好看的?
澡就這麼囫囵着洗完了。
拿布巾擦過身子,陽七給她找了身自己替換的舊衣鞋襪。衣服漿洗得很幹淨,還帶着股淡淡的皂角味。裙子卻有些短,朱勾穿上露出半個腳踝。好在她平日也不會起身走動,并不妨事。
“這衣服你拿去穿,等回頭扯了布再讓阿棄給你做身新的。”
陽七自覺十分仁至義盡,心裡還挺高興的。阿棄前腳把洗澡水收拾幹淨,後腳就見陽七抱着朱勾進了正房,張着嘴愣了半天,也不知自己該不該跟進去。
陽七想得簡單,明日下工她從城裡木匠處拉幾條闆子回來,給廂房做個隔間,等哪天茲女要也一起住的話就再給正房做個隔間。搞不好那時候自己發達了買上獨戶院子,家裡每個人就都有屋子住了。
家裡沒有多餘的被褥,隻得先拿十三的對付着。好在十三如今正在離家出走中,要不然指定又生氣了。
把朱勾安頓好,差不多已到子時。城南家家戶戶陷入沉眠,巷子裡一片安靜。陽七在院裡沖個涼也窸窸窣窣地爬上床,朱勾背着身睡在她旁邊,看上去已經睡熟了。
翻騰兩下,陽七眼睛一閉也睡死過去。而另一邊,朱勾睜開眼睛。
第二日陽七仍舊寅時三刻醒,她醒時發現朱勾已經不知醒了多久,正睜着眼看黑漆漆的房梁。
陽七也不知一根房梁有什麼好看的,自顧穿好衣服,又把裙子給朱勾裹了。這邊阿棄聽到聲響,怯怯地探進一個小腦袋。
陽七招招手他便歡天喜地地進了房,手裡端着洗漱的陶盆和布巾。陽七抓起布巾在盆裡沾濕,就要像給十三洗臉一樣往朱勾臉上按,朱勾有些受驚,下意識往後一仰。
沾水的布巾在被褥上留下幾滴深色的水漬,陽七就舉着手等着。過了好一會朱勾才垂下眼,探身在布巾上輕輕蹭了一下。
不知為何,陽七感覺心花怒放!
使勁在朱勾臉上擦了半天,陽七才神清氣爽地跳下床。朱勾眼角都被擦紅了卻無力反抗,隻得被陽七扛進院子。阿棄跟在兩人身後也颠颠地出了房門,見他還好奇地探頭探腦,陽七眼睛一橫,阿棄便像受驚的兔子般鑽進竈房。
舞了刀吃過朝食,陽七便像往常般早早上工了,家中一時靜下來,隻剩個啞巴和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