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哼笑了一聲，追問：“那安娜呢？你的前妻，你的兒子。既然你說夜仙女不存在，那為什麼瑪利亞要男扮女裝隐瞞性别？”

海因裡希再次沉默。

卡特琳娜有些控制不住脾氣，她不想在跟他耗下去。她一邊觀察鏡子，一邊尋找離開這間被封閉的書房的辦法，必要時她也會對海因裡希下狠手……

“既然你是卡特琳娜的‘鏡中人’，讓你知道也沒什麼。”

海因裡希思考了很久，終于妥協了，開始交代：“安娜确實是我的前妻。我與她青梅竹馬長大，我一直把她當做是親密的姐姐。她曾是冰雪神教的雪聖女，是純潔和神聖的象征。

“至于我們為什麼結婚，因為我的父親範維西二世極度渴望複興冰雪神國。他得到了古老的典籍，其中提到相關的習俗——在遠古時期，部落首領會與神的代行者合為一體。

“當時邊界戰事頻發，拜厄害怕洛爾蘭會叛變，便要求将第一繼承人也就是我送到他們的皇家學院學習。我不得不去，為了保證我信仰的純潔，我父親讓我與安娜結為了夫妻。我們并沒有舉行傳統的婚禮，甚至沒有單獨同處一室，我就出發去往費裡特。

“那時候我才十四歲，第二年，我在學校收到家鄉的來信，說安娜為我生下了孩子。但她是異教徒的身份敗露，被秘密處死。這是洛爾蘭王室的醜聞，所以對外宣稱她是難産而死。”

卡特琳娜終于意識到他解釋這麼一大段話的根本意思：“所以……瑪利亞根本就不是你的親生兒子？”

那就怪不得了，不然他怎麼可能對自己的親兒子那樣狠！

“但你并沒有解釋為什麼讓瑪利亞男扮女裝。”卡特琳娜對這個問題相當執着。她之前一直以為瑪利亞男扮女裝地原因是夜仙女的預言，但既然這裡不存在夜仙女，那她之前的猜測顯然是錯的。

“安娜異教徒身份的敗露，就是因為她生下了這個孩子。”海因裡希的聲音變得很低，他本人似乎也被沉重的回憶折磨着，“我當時不在洛爾蘭，并不清楚當時的情況。據我父親的來信，他知道安娜生下了不屬于我血脈的孩子，認為她作為王妃失去了純潔，便決定秘密處死嬰兒。

“可怕的是，隻要他殺死嬰兒，那嬰兒就會重新從安娜的肚子分娩。無論他嘗試多少次，都沒有辦法除掉這個詭異的胎兒。于是，他隻能召集了冰雪長老，以冰雪審判，判處了安娜死罪。

“但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是不可能有任何罪的，他們沒有辦法殺死他，便隻能将他留下。依據冰雪神教的傳統，雪聖女的孩子，若是男性，即獻祭于冰雪，若是女性，則不得開口言語。既然這個孩子無法被獻祭，那就隻能讓他以女性的身份活着。

“但他極為特殊，他的母親是雪聖女，又是異教徒。範維西二世不希望他玷污了教會的神聖，并沒有完全以雪聖女的标準來養育他，而是将他以女孩的身份放在洛爾蘭王宮中。”

天，瑪利亞的身世竟然這樣離奇？

卡特琳娜注意到一個關鍵的問題，範維西二世在殺害瑪利亞之後，他又會從安娜的肚子分娩？

這似乎與她現在所處的情況有些類似……

也許，這就是瑪利亞能一直保留循環記憶的原因。除了他之外，這個世界的其他人都無法在時空重置時保留記憶。

“為什麼王後要殺他？”卡特琳娜再一次問了這個問題。

她并不期待海因裡希的回答，但他這一次竟然開了口：“是為了我。”

“什麼？”她疑惑不解。

“雖然馬林，對，瑪利亞出生後的名字是馬林。雖然馬林不是我的親生兒子，但我卻還是把他當做了我的兒子。”

海因裡希歎了一口氣，站起來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隻是迫于教會的壓力，在冰雪長老的注視下，我沒有辦法真正将他當做公主或王子來優待。我能做到的，隻是讓他活下去。

“這些年來，臣子、教會一直在給我壓力，希望我能和王後生下一個兒子作為洛爾蘭的繼承人。我身上負載的冰雪之力太多，已經令我身體變得越來越差，再這樣下去恐怕會縮減壽命。

“王後不忍心看我受苦，決心為我生下兒子，讓繼承人替我分擔冰雪之力。但王後卻流産多次，流出的胎兒連靈魂都不存在，這是個注定不能夠出生的孩子。

“前段時間，王後回去了一趟費裡特，與她的導師進行了交流。”

海因裡希突然擡起了頭來，将書中藏着的那面鏡子找了出來。他終于能夠破解這個簡陋的鏡子空間魔法。

“無論她做了什麼，她都是為了我好。”

說完，海因裡希将鏡子捏碎，沖破了鏡子空間，出現在了卡特琳娜的面前，将她的手腕擒住。

他眼神凜然，聲音狠厲：

“即使你是她的‘鏡中人’，我也不會讓你妨礙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