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仔,你不用去反向代購了。”
沒想到是好消息,梁爾璐笑容明媚,向母親點頭。
“從你出生到現在,奕珩是爹地媽咪給你找的唯一結婚人選。”
話題急轉而下,她繃緊唇角,省得發脾氣:“因為你們對他知根知底,确定他會對我好一輩子。”
“你明白是再好不過了,我看你二十多年都不談戀愛,跟這小子沒感情搭夥過日子,總比婚姻不幸來得要好。”
梁爾璐對父親彎彎眉眼:“沒錯,我知道了。”
她第一次感覺父母離自己遙遠。
這件事裡誰都沒錯。
但這件事本身就錯了。
梁爾璐心口堵得慌,手機攥了又松。
沒必要吐黑泥影響林瀚睿的情緒,她不是那種黏人的女朋友。
*
林瀚睿瞥看黑屏的手機。
已經是第二天晚間,女朋友還真就一個電話、一條信息都不給他發,甚至遲遲不回複他懷疑身體不适的猜測。
别墅外停滿了車卻不顯擁擠,主人家将吊唁儀式設在夜裡,他代替林家出席多年合作商的葬禮。
宴廳内衆人推杯換盞,笑容随處可見,充滿祭奠意味的主題弦樂組曲反倒變得不倫不類。
俨然是為了重構錢權關系的名利場。
周圍人急急簇擁而來的逐利氣息惹他生厭,壓斂煩躁的眸光不經意掠過音樂師區域,訝異視線落去身穿黑裙,低頭演奏大提琴的梁爾璐。
一個騙局需要接二連三的謊言維系。
林瀚睿微緊眉心,下意識撇開視線。
他總能遇上無腦攀談者。
正如此刻,某個蠢貨污言穢語地評論拉大提琴那女人岔開了雙腿,對着他們這群男人。
分貝不響,但在梁爾璐聽力範圍内,她正打算擡頭瞪視,卻乍一眼看清處于中心位的林瀚睿。
疑惑叢生,她多怔幾秒,察覺他沉默掀擡眼皮,向說話人斜掠去平淡眼風的瞬間,卻足夠凜然可畏,令對方立刻停歇了滿嘴露骨的荒唐。
頭一回見他展露這種銳利氣場。
應侍生端了酒盤,從她與林瀚睿交彙的視線内匆匆經過,攜起的陣風拂動男人額前發绺。
梁爾璐照樣不解,但演奏優先。
等結束,她離開絲毫沒尊重葬禮的豪華宴會廳,在别墅門口的廊檐下迎着林瀚睿溫柔銜笑的臉容,完全不見之前鋒芒外綻的的尖刺感。
入耳的嗓音清潤:“寶寶,失聯将近一天,身體不舒服?吃飯了嗎?”
強忍的委屈湧聚心頭,梁爾璐扯平緊抿的唇:“沒不舒服,沒胃口,不想吃,嗯……你怎麼也在這啊,我臨時代替朋友來拉琴的。”
“博導幫我在他合作的某個公司挂了虛職,算是高管。”
難怪他身邊不缺人靠近奉承,據說學生優秀才能有這種挂虛職的機會。
“你的眼妝比以往都深,哭過?”
“嗯?”她一時難以回神,目光直直撞進林瀚睿流露擔憂意味的眼眶。
為了消腫确實化濃了些許,微不足道的細微變化竟然被他輕易看穿,梁爾璐忽生捉襟見肘的尴尬。
裹挾濕熱的晚風加劇她情緒化。
“我也就是離家出走了嘛。”梁爾璐羞于自己的幼稚行為,絞弄手指,“有沒有……隻有你知道的地方?”
“主要我昨晚給珩仔發過你家地址,因為他怕我又在哪裡出事了,總之我不想被家裡人和朋友找到,酒店呢,等日子一長我就沒錢住。”
雨夜的霧霭沉浮在潮黏空氣内,似乎愈加濃重。
她分秒循着林瀚睿低眸,再次擡眼凝看來的視線軌迹。
男人勾些笑,重複了她的話:“隻有我知道的地方?”
“隻有你知道的地方。”她改用陳述語氣,明确自己的訴求。
林瀚睿因此點頭,适中的力道牽附來左手腕,打斷她不知何時已用勁揪掐手指的動作:“會疼,我們回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