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系完點香師,梁奕珩等走廊對面的門聲響落,他才進水母房。
室内窗簾緊攏,光線昏暗,卻難以消掩林瀚睿鮮明的存在感,周圍占大多數的藍色燈呈顯偏晦的冷調。
雙方保持沉默,梁奕珩自顧自查看着海族箱内水母的生命狀态,直至身後平淡的嗓音擲向他。
“你退卻不讓,倒是兄友弟恭。”
仿佛聽了天大的的笑話,他嗤聲,原模原樣地嘲諷:“弟恭?你恨不得殺了我。”
心中有氣,梁奕珩長久不纾,窒得很:“你比誰都清楚,想和她在一起,卻不能在一起的原因。”
“我不清楚你的具體原因,可我仍有轉圜的餘地。”
視線随自由浮沉的水母轉移,他咬後槽牙,強行吞咽挫敗感:“好,祝你平安順遂,得償所願。”
自五歲那年相識,林瀚睿受夠了這便宜幹親哥哥的忍耐力:“哥,你最是卑劣。”
隻暗戀,但其中的占有欲與明戀相比,顯然更盛。
分明當初小小年紀就已經頻繁聊起喜歡梁爾璐,誰知膽小鬼過了二十年都沒向她開口,如今輪到他膽大包天地愛上梁爾璐了,好哥哥卻藏在暗處同他争搶。
終有一天,他勢必要将混賬哥哥踹飛到陽光下。
林瀚睿擰眉,壓抑泛濫過多的陰暗心理,凝看轉過身來的冷漠男人。
“對,我仗着青梅竹馬這層關系,理所應當地靠近她,可你是不是忘了?你在裝窮,隐瞞她特别反感的那種身份,騙她才能賴她身邊,弟弟,我們都一樣。”無非是互戳肺管子,梁奕珩毫不留情,“卑劣至極。”
此外沒什麼可說,他邁步離開,未曾想這小子繼續動嘴皮子:“媽咪還有其它東西留給你?”
“當然有。”
橫豎還沒到幹媽建議給的時機,梁奕珩懶得多透露。
“哥哥,我愛你,有空再約吵架。”
“神經病。”語不驚人死不休,害他不小心握空了門把手,指節砸在牆壁。
*
他忍。
忍到痛恨自己分身乏術。
梁爾璐約在下午的胃鏡進行中,梁奕珩略微琢磨,還是撥通了林瀚睿的電話:“我去幫她搬家,她閨蜜生病了,隻剩你可以來醫院接她,别廢話,躲哪了?滾出來。”
躲不遠處的走廊牆角了,揣着副計謀得逞的欠揍笑容。
“在這呢,哥哥。”
沒見臭小子要過來的意思。
梁奕珩剜他探出的腦袋一眼,走近,完全無法忽視他不依不饒的綠茶話術。
“哥哥,我雖然身子骨弱,但完全能單獨照顧姐姐的,至于搬家這類重活,就交給哥哥了,你快去忙吧。”
“把你身上惡心的茶香味收住。”臨走之際,梁奕珩又瞪兩眼。
确實夾得太惡心了。
林瀚睿控制分貝,清嗓。
無痛胃鏡持續的時間長達半小時左右,他點頭回應了趕到等候室呼叫家屬的醫生。
“哎等等。”醫生疑惑,立刻攔住他,“剛才陪病人來的家屬不是你啊。”
意料之中的小插曲,林瀚睿信口拈來:“嗯,那是我哥,我跟他吵架了,他妹控,不讓我和姐姐在一起。”
“真是家屬?希望你理解一下,萬一病人因為我的疏忽出了事故。”
他甚至有備而來,早已從壓箱底的相冊文件裡翻出自拍舊合照。
兩兄弟對着鏡頭喜笑顔開,距離無間,和樂親近。
醫生這才點頭:“好,那你盡快叫醒病人。”
“謝謝。”林瀚睿第一次進胃鏡檢查室,光是随意打量床周圍的儀器就不忍直視。
他輕輕推梁爾璐的肩,滿手全是瘦削骨頭的觸感:“梁小姐,梁小姐?”
有醒的迹象。
林瀚睿撤遠了五指,趁她麻藥導緻的迷糊勁兒,溫緩聲線:“寶寶,你想和我在一起嗎?”
反應嚴重遲鈍,但的确鼻音極輕地應了一聲。
抱起人離開檢查室,他放慢腳程,穩妥着步子。
半路察覺她不安分地擡手環來肩膀,臉龐與發絲直往他頸窩深埋,嗓音軟喃:“珩仔,我好餓呐,你好香。”
假裝的傻笑見好就收,梁爾璐眨眨眼,眼珠子轉得清醒狡黠,忽然因腰上扣緊了些的男人手勁而瑟縮地可憐悶哼,随後愣怔。
這麼兇……
所以,這是吃醋?
林北北也喜歡她?
演不下去了。
她本來隻是想裝睡,欺負梁奕珩玩玩。
怎知來的竟是心動男嘉賓,幹脆将錯就錯,試探着推進雙方關系。
梁爾璐當即轉頭,怨怼着盯看男人,等與他百分百對視了才揚唇,露出白靓的虎牙尖尖:“兇巴巴的,疼死了,要林北北親親才會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