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學聚會在下午,梁爾璐異常犯困,隻顧神情木然地喝糖水。
輕輕放置調羹,她稍抿唇瓣殘留的甜味。
據說待在客卧的大叔是父母老朋友,這幾天來深城出差暫住。
民宿管家收拾起一疊碗勺,汗流浃背。
她确定廚房今日收入完全可以說是全靠這位張嘴卻不社交的大胃王。
行為可愛,濃顔五官卻具有攻擊性,隻是恰好被淡素妝容彰顯出的破碎感與悲憫感柔和了些,烏發細軟微卷,散落在冷白調的頸部皮膚。
周圍的一衆鮮豔色彩中,她僅僅穿了長袖的及踝白裙,正慵懶窩沙發,由純黑馬甲背心勾勒出纖細腰肢。
耳邊異常熱鬧,梁爾璐走去室外消食,豔陽天泛悶,熱意襲身。
盎然森綠灑落樹蔭,她面向門口杵着,費解屋裡紮堆e人依舊滿格的社交電量。
察覺旁側響起接近的腳步聲,她轉身遇着個笑盈盈的年輕男人,遞過一簇帶了根須的五瓣小花:“你好,請問訂了這間民宿的人在哪?”
“點地梅,咽喉草,白花珍珠草,天星……”花。
梁爾璐眨眼,蓦地停止喃語,重新擡了頭禮貌微笑:“是我。”
怎麼e人初見就送花呢?
她下意識往右退了退,哪知五厘米高的瑪麗珍鞋跟絆在略微高出鄰塊兒的地磚邊沿,人瞬間往斜側方向栽倒,懵圈失聲的同時,雙肩被身後橫來的手臂穩穩攬住。
但她尚未反應回神,腳打軟,隻覺身體要往下墜。
謝柏延挑眉,笑瞅好哥們那一閃而過的皺眉。
某個心有所屬的暗戀選手就算再怎麼嫌煩,不也照樣弄個紳士手繼續扶了?
衣料單薄,環在整圈腰部以阻攔她往前摔的觸感深刻,梁爾璐逃也似,站穩了跑遠。
她轉頭瞥見接聽着電話,快步進入民宿的小半個黑西裝男背影。
顯然不是她能插聲道謝的時機。
民宿老闆不知何時已站門口,嘎嘎樂:“我好哥們,他包場了,不用你轉賬。”
眼看男人單手揣了褲兜倒走,沖她丢笑,随即溜飛快。
梁爾璐面露疑惑。
什麼怪話。
搞得好像黑西裝男在砸錢寵她一樣。
不過他還蠻好聞的。
點地梅是一味中藥,又名地胡椒。
她剛才聞到男人身上混雜着玫瑰甜的胡椒辛香,刺激性逐漸變得溫柔,微醺酒香摻了木質皮革的中性克制感。
魅力值誘人靠近,卻留下迅速抽身時的輕慢孤冷。
總之是特别渣男味的一支香水。
*
林瀚睿取過昨天忘在二樓露台的U盤,通知秘書:“炒佐佢。”(解雇他)
挂斷電話,聽謝柏延吊兒郎當的聲線上揚明顯:“Hendrix,就是她訂的民宿。”
毫無價值的信息,他應得不鹹不淡:“嗯。”
“據說你們紫老頭如果能喜歡一個人,就是真的會一直對這幸運兒死心塌地。”
“Brielle。”林瀚睿蹙眉,指正,“嚴格來說,MBTI隻是無聊可笑的刻闆印象,它的理論邏輯不可能百分百符合任意對應的人類。”
“如果你那位心動女嘉賓也喜歡玩MBTI?”
“她說得都對。”他即答,好吧?
“草,重色輕友。”謝柏延豎中指,“舒明堂離這不算遠,你吃得消中藥味,真就一次都不去?老闆女兒的美貌比起性格,根本不值一提,難怪你喜歡她。”
“喜歡?是愛。為什麼去?從不在我日程計劃裡,Brielle,以後記得用‘愛’這個字。”
好哥們言行舉止之間,明明全是所謂的刻闆印象……
“知道了,你超愛,一穿西裝就必打這個最複雜的領帶系法,埃爾德雷奇結?不嫌累?”謝柏延遞過捏着的數朵小白花,被嫌棄接入手心的嘴硬戀愛腦林某立刻扔下露台。
雖也算得上輕飄,不至于引發高空抛物意外,但林瀚睿第一時間朝下望,除了徐緩旋飛的花,他視線掃見一片雪白裙角。
剛才光顧打電話,忘記為自己冒昧的肢體接觸道歉了。
謝柏延睜大眼,趕緊扯回他有些危險的前傾身體,勾肩搭背:“跟我去後院,有東西給你看。”
而後院一成不變,林瀚睿沉默冷臉,強行被趕出後門,入耳話語的膽量非一般大。
“有意見憋着,車在前門就繞過去,鍛煉身體。”
“原因。”
謝柏延自認愛犯賤,但絕對不敢多惹面無表情的林家太子爺,關門拔腿跑,咬牙切齒低聲:“當然是防止你看到隻能暗戀的暗戀對象之後發瘋!”
前院鬧騰,梁爾璐坐在落地玻璃窗邊的長條桌前,原本單手支了臉頰劃拉手機,身側卻突然圍來一群同學,欣賞起民宿門口的跑車。
有懂的大少爺在科普:“這輛半億神車是全球限量20台的超跑,磨砂純黑版,也就因為是左舵車才上不了港島車牌,所以挂隔壁澳牌,第二張你們知道是粵澳兩地的,第三張能讓澳車進港,用得起典型粵港澳三地牌,車主絕對是非同一般的有錢人。”
解釋易懂,她跟着多瞧了幾眼。
黑車确實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