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怎麼會覺得是我要跟去和親了?” 沈荔問道。
和親人選已經在三個月前定好,三個月後卻傳來她去陪嫁的消息,而非是沈玉。分明二姐姐沈玉之前是被安排去陪嫁的。
到底出了什麼岔子?
看到沈荔一臉疑惑,張氏歎道:“外面可不如在沈府待得舒坦。你那姑母可是得寵的張淑妃,我去問問,這可如何得了。”
扮演一副擔憂女兒的模樣,她可真是不容易。
張氏要走,沈荔一如往常給她診脈。
這一診脈,她卻發現張氏的脈象和往常不大一樣,卻又說不出什麼,便在梨榕院琢磨着,不知不覺一個下午便過去了,這時已到了酉時,太陽将落西山。
她穿過紫藤連廊,且到了張氏居住的栖雲館裡。
“娘。”沈荔人進了院落,去書屋找張氏,卻不見張氏蹤影。
于是來到了花園,隻見五六個金絲楠木木架擺設着,架子上也都整整齊齊擺放着書。再走進時,母親的侍女金兒正埋頭整理着書,無視沈荔的到來。
沈荔毫不在意,她已經習慣了府上人對她的忽視。
坐在躺椅上等着張氏,忽留意到木架上的一冊《異國山水志》。于是棄了凳子,走到一旁的木架,拿起來看,看到書裡記錄着趙國的奇景、山水和風俗,方想起母親今日來院子裡說道要打聽和親的消息。
正想起來,張氏回來了。
沈荔瞧去,張氏緊緊攥着手帕,見她看來,忙用手帕擦着眼角的幾滴淚。
張氏的此番模樣,她不難懷疑陪嫁的人選換成了她:“娘,可是我要跟着公主和親?”沈荔扶着母親走進裡間。
不說還好,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張氏開始止不住的哭泣,繼而抽抽噎噎的,想說話,可一張嘴又是嗚咽。
沈荔拿出手帕抹起張氏的淚花來,安慰說道:“娘不要難過了。娘親這十多年教我的學問和做人的道理夠我在趙國保護好自己了”。
她隻要隻要娘親好好的。
恐怕這事是大夫人沈氏從中作梗了。
一旁的王婆婆解釋說:“小姐,真是夫人所說的一語成谶啊。”
王婆婆繼續絮絮叨叨的細說着:母親張氏去找大夫人問,大夫人說她卻不知道這事,這可巧,明明沈玉的丫頭說着換了人。夫人又找老爺問,老爺隻讓夫人别擔心,一切都在他的安排中。
沈荔眼皮跳了跳:“後來呢?”
“後來夫人自聽到這個消息,放心不過。”
“就托人去宮裡央求常甯公主的母親淑妃問呢,也就是小姐的前姑母。宮裡回了話,說是跟着和親的人選确實換了,這人換成三姑娘了。”
“淑妃派的人還說,兩個孩子差不多的年紀,又都有血親關系,一起去也是極好的,還能做個伴。那宮女說這話時,一臉施舍,我當時可真想啐她一口。”
王婆婆一面抱怨着,一面對沈荔說起往事。
當時張氏出嫁嫁給淑妃的哥哥時,淑妃還未進宮,那時候看到夫人就一臉的嫌棄。在之後的日子裡,連一聲嫂嫂也不曾叫過,隻白白的叫張氏的名字。
可那時蔔将軍家也貧困,又有什麼理由嫌棄夫人呢?論美貌,女工,亦或是才華,也堪堪配得上他了。
至于三姑娘,淑妃看到她的女兒,也是不情願的當着姑母。
沈荔忖思,看來是沈氏和淑妃勾結一通,将她換了。
否則好端端的怎麼突然換了人!
王婆婆這時說道:“聽說到時候有國公府的長子裴适裴指揮專門送親,保證三姑娘平平安安的。”
“我自己都護不住,如何交給别人呢?”張氏将沈荔摟入懷中,淚如泉湧。
在沈荔看不到的角度,張氏卻是笑着的。
送走沈荔前,她的大仇可得報;送走沈荔後,她也無需為之擔憂。
希望沈荔這丫頭,可不要埋怨這一切,包括:陪嫁的人選被更改,也是她一手促成的。
“當初給三姑娘命名時,蔔将軍要給取名叫力,想讓姑娘力大無窮。夫人想着取名叫如意,多吉利的名字,如意如意,随我心意。卻拗不過蔔将軍一家,最後取名叫荔,音同了‘力’音,字且比‘力’文雅了不少,她想着還不錯。姑娘的祖父聽聞就想到‘離’一字,沉默一會,說他們胡鬧。卻不曾想,夫人真要和三姑娘此生訣别了,不知何時才能再見。”
王婆婆說着說着,臉上也挂着幾滴淚來。
演戲還真累!
可這是二夫人張氏的安排。她不能違抗!她的孫子還在張氏的掌控之中。
沈荔輕輕拍着張氏的背安慰她,心下卻想着今日發生的事。
這事來得太突然,有幾分蹊跷之處。
當今聖上怎麼會安排錦衣衛的人去送親?
何況,陪嫁人選既定,怎麼這麼巧就換了她?
她在朝中貴女中可是無人在意,除了她那一副姣好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