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廁内。
楚時握着秦無名的左手,卻直接穿了過去。
他又心急地去握秦無名的右手。
感受到秦無名幹燥溫暖的手是真實的才總算讓他心安了一些。
看着楚時緊張得眉宇都皺了起來,秦無名心中劃過一絲怪異的感覺。
“你的左手……怎麼會這樣?”楚時依舊緊緊握着秦無名的右手不肯放,絲毫沒覺得自己這個動作有什麼不妥。
秦無名輕輕咳了兩聲,才說道:“如果我猜得不錯,可能是夢境的能量快要支撐不住了。”
楚時愣道:“撐不住……撐不住會怎樣?”
秦無名的嗓音淡淡的:“或許我們都會消失在虛空中吧。”
“連你都會消失嗎?”楚時不可思議道。
“不隻是我們,還有進入夢境中的所有人,都會再也醒不過來。”秦無名說到這裡,語氣中才終于有了一絲情緒。
“進入夢境中……就是說隻要做夢就會永遠停留在夢境裡,在現實生活中死去?”
秦無名搖搖頭:“不僅僅是在現實中死去,在夢中也會一起消亡。”
“什麼?!”楚時微微瞪大了雙眼。
事情遠比他想象的要嚴重得多。
如果說人隻要做夢就會死去,那四舍五入等于人類離滅亡之日不遠了。
“秦學長,你們……”烤串都上了,卻還是不見楚時和秦學長,發消息打電話也沒回音,郭逵便尋到洗手間來。
哪知他一進來看到的就是楚時緊緊握着秦亦的手,二人還深情對視着的模樣。
“你……你……你們!”他驚訝得都結巴了,這一幕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楚時回頭看到郭逵時還沒反應過來,直到有個陌生男人也進來上廁所,看着他們直皺眉頭,還嫌棄道:“兩個大老爺們兒手牽手,惡不惡心!”
頂着對方怪異的眼神,楚時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握着秦無名的手沒放開。
“我們……我們剛剛是在……”楚時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麼,一下子沒找到合适的理由解釋。
還是秦無名面不改色地接道:“剛剛手突然抽筋了,學弟幫我扯了扯,現在好多了。”
楚時:“……”
不愧是天才學長,這理由找得好。
郭逵:“……”
他看着怎麼不太像那麼一回事呢?
不過既然秦學長都那樣說了,他也就沒有繼續深想。
四人一邊吃着燒烤一邊天南地北地聊,其中郭逵話最多,當然了,楚時也不相伯仲。
兩個話痨湊一起,什麼都能聊,到了最後,郭逵先開口:“徐小緻呀,你真的——”
但他的問題沒能問出口,徐開緻到底是聰明的,知曉他想問什麼,第一時間就打斷了:“是兄弟就别問了,我清楚我在做什麼。”
話已至此,衆人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徐開緻端起一杯可樂:“以可樂代酒,都在這裡了。謝謝兄弟幾個今天陪我解悶!我幹了!”
夜風依舊燥熱,小城的夏日總是像悶在蒸籠裡似的,不透氣,壓抑。
閩縣坐落于盆地中,夏季炎熱多雨,雲霧陰天多,日照晴天少,并不是宜居的地方。
但這裡物産豐富,各種産業都有扶持政策,小城人民世世代代在這裡居住了不知多少年,男女老少很少外出打拼,倒也熱熱鬧鬧的。
所以别看閩縣隻是一座小城,事實上這裡卧虎藏龍,低調的有錢世家不少,GDP水平不比大城市差。
此時已經是晚上十點鐘,對比楚時幾人的愉悅氣氛,小城的另一端,下了晚自習的裴子怡一個人郁悶地坐在昏暗的公園裡。
時不時有蚊子圍着她叮咬,她卻渾然不覺,隻是失神地望着前方某處,視線沒有焦點。
她不敢回家,害怕看到奶奶難過的神情。可她又必須回家,她不能讓奶奶獨自面對這莫須有的罪名。
于是,她攥緊了拳頭,毅然決然地起身,踏着月色往家的方向走去。
但該來的總歸是躲不掉的。
小城就這麼大,謠言隻需要一夜便會像瘋長的野草般過境。
第二天一大早,裴子怡背着書包走出家門,迎面遇到一個鄰居。她正想打招呼,卻見對方跟見了瘟神似的,飛快地從她身邊跑過,嘴裡還念叨着什麼。
裴子怡從家裡走到車站需要經過一條不長不短的小巷,一路上會遇到不少早起的鄰居。在往常,她都會甜甜地跟各位叔叔阿姨爺爺奶奶打招呼,可是這天——
送孫子上小學的奶奶說:“坤兒,别靠近這個姐姐,不然會有魔鬼來抓你的,知道嗎?”
遛鳥的大爺看到裴子怡也會匆匆加快腳步,仿佛她是什麼洪水猛獸似的。
就連平時都會問她要不要帶幾個熱包子,說給她最大最軟的王叔叔這天也低着頭,似乎連看她都不敢。
這一切都是因為什麼,裴子怡心裡有數。
可是……
她最終也隻能低下頭,忍住逼至眼眶的淚水,快步地走出小巷。
小巷裡的一切卻隻是開始而已。
等她到了學校,一走進校門,時不時就有人對着她指指點點,什麼難聽的話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