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荀聽了這話心中歎息,隻道“老太太放心,父親也叮囑我了,說無論如何也得去姑蘇,二嬸子也說,讓我們在姑蘇多待幾天再回來。”
老太太點點頭道“旁的也罷了,如果你回了金陵,記得查看一下家裡的祭田,牛家的老太太上回還說,有些糊塗的人家偷賣祭田,真是…”
老太太搖了搖頭,又說了幾件小事,又說讓賈荀給她看一看過去親近的幾家人過的如何,賈荀一一應了。
老太太到底年老體弱了,說了一會兒話就疲憊的很,等她歇下,還是珍珠把他送了出來。
“京城雖然繁華,但聽聞園林風景,還是江南最盛,可惜我們沒這個眼福。”
賈荀笑道“旁人我定是不管的,隻是姐姐開了這個口,我卻是要上心的,我聽聞姑蘇文風極盛,等我去了姑蘇就買些畫卷回來贈予姐姐們。”
“那感情好。”珍珠笑着應了“哥兒此去金陵,山高水長,要顧惜好自己啊。”
等賈荀真的坐上了大船即将南下,他心中卻湧起了無盡的惆怅,他回望京城,又望了望不見盡頭的運河。突然想起,原來母親也是坐這樣一艘船,過這樣一條河,才到了京城的。甚至他們遠行的年齡也相當,而後母親嫁人生子十餘年,再也沒能回返。
賈琏看着他面帶惆怅,以為是他害怕了,笑着捏捏他的臉道“莫怕,萬事都還有我呢,這條路我走了許多回了,等咱們到了金陵,我帶你出去玩,那邊幾家頂好的酒樓,我都吃遍了。還有幾處不錯的園子,我也帶你逛逛。”
賈荀領會了賈琏的好意,伯侄二人,一路上且行且玩兒,比預計到達的日子竟然遲了半個多月。
但賈琏并不當回事,隻安慰賈荀道“隻要有人送信回去了,家裡知道咱們是安全的,就沒事,你也是頭回出遠門,怎麼不得逛個夠本兒?”
賈荀面上應了,心裡卻不以為意,畢竟賈琏的玩兒那可是白天黑夜都有安排的,這是來逛夠本的?這是來瘋夠本的吧。
畢竟白天的時候,賈琏帶着他個小輩還隻去一些幹淨地方,聽聽戲,吃吃美食,逛逛古迹。
但等到晚上,賈琏可就開始胡天胡地了,他也不止一次碰到過賈琏醉醺醺一身脂粉味兒被旺兒偷偷扶回來,想來是賈琏出了賈府的大門又控制不住自己開始到處亂鑽了。
本來,賈荀以為到了金陵老家賈琏能安分點,至少在祖地,晚上能安安穩穩的在屋裡待着。
卻不想賈琏在金陵居然早早另置辦了院落,大行從前尤二姐所曆之事,而且這事兒還被他的小厮碰上了。
“你們也是瘋了,不勸誡二伯,反而膽大包天鼓動二伯隐瞞這事兒,我倒要看看等回了京城,到二奶奶那兒,你們怎麼分辨。”
旺兒剛剛被賈荀身邊的小厮碰到給小院送東西就知道不好,如今剛回府被賈荀叫到院裡問話,更是跪的老老實實,半點不敢頂嘴。
又聽到賈荀說了鳳姐,更是吓得軟了身子“哥兒您大發慈心吧,這事兒不是我們辦的啊,還是頭年二爺回來辦事兒,這邊的人偷偷置辦的。
而且置辦這事兒也不為了享樂,都隻是為子嗣計。”
“呦,你們倒很是會嚼舌的,若為子嗣考慮,怎麼不大大方方的領進家門,難道要我這未來的堂兄弟生在外頭,成了私生子不成。
再者,外頭這位,這些年可有身孕?你們奶奶日日殚精竭慮操持上下,你們就是這麼回報她的?
當年尤家姨娘的事兒,你們是打量我年紀小不知道是嗎?這一而再,還再而三了。”
旺兒吓得是汗如雨下,隻低頭吐了實情出來,賈琏在金陵又置辦了一房,是個姓杜的姑娘,父親是當地縣丞。
說的難聽點,這姑娘居然是被他父親送過來的,隻為了巴結巴結這京城來的國公府貴公子。
賈琏起了色心,可又不敢把這姑娘帶回京城,有着舊日裡尤氏的例子,他打量着鳳姐不離京城,怕是永遠不可能知道這裡還有一位奶奶。又想着這邊有朝一日若真有了子嗣,他抱回去,那夜叉精也沒話說。
居然就這麼把事兒辦了,又隐瞞了下來,至今年已經快五年了。
賈荀聽了這話隻覺得荒謬絕倫,這些年他覺得自己看的分明,賈琏同鳳姐越發恩愛互敬,不想不是夫妻情深,原來是心有愧疚啊。
他正琢磨着,旺兒越跪卻越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