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這些栽在坤甯宮裡的魏紫,規規矩矩長在那兒,花也是開着的,但花枝略顯雜亂,花根兒處雜草也長了不少,顯然是沒被人精心照料過,隻是維持着大面兒不出褶子罷了。
這回皇後倒是沒讓大家久等,很快就召了諸位進去,賈荀懸着心,被王夫人牽着手站在賈母的身後,老太太一把年紀,看起來卻是這裡最可靠的。
屋子上的窗子都是玻璃的,甚至大白天屋裡還燃着燭火,但一道道暗色的屏風和繁雜的擺設卻平白給屋子裡添了幾分陰沉。
皇後端坐在正中的金椅上,垂目撚着一串佛珠。幾人進來行禮,卻未得皇後一眼,皇後隻是默默的撚着珠子,不發一言。
最後還是鎮國公夫人牛老太太開了口,向皇後再次問好,皇後才不陰不陽的道
“本宮好的很,國公夫人看起來也不錯。”牛老太太聽皇後話音兒不對卻毫無意外,自家人在朝上鬧得那一出早就傳遍全京城了,皇後不待見也是正常。
但牛老太太并不怵皇後,且不說她自己的輩分歲數,隻說就這段時間的見聞加上入宮所見,也能看出來這位皇後娘娘已然默默鑽了牛角尖兒了,這樣的皇後已經不足為敵了。
“是,托娘娘的鴻福,老身身子硬朗,每日在家莳花弄草,帶帶小輩兒兒女玩鬧,真是好的很呐。”牛老太太微微彎腰,面上恭敬,但人人都能聽出來她的隐喻。
皇後也不例外,這位陰沉的像紙紮出來的國母手裡的佛珠“咔哒”一響,賈荀離得很遠都能瞧到她手上青筋暴起。說來也怪,好好一個皇後,如今瞧着瘦如饑民,錦緞華绮活似挂在了骨架上。
牛老太太看了這一幕,不僅毫無畏懼之義反而笑的越發燦爛“剛見了文娘娘,聽娘娘說她的封号還是皇後娘娘您禀了皇帝才賜下的,說是為了敦促文娘娘讀書念字。
老身還要多謝娘娘呢,畢竟我們家姑娘多半就學點兒女四書識得幾個字罷了,哪裡比得上皇後娘娘您博覽群書女中諸葛呢?若是能跟您學上一星半點兒,也是文娘娘的大造化了。
特别是相夫教子一事,就連老身我也跟您這位千古賢後有的學啊。”
皇後是徹底繃不住臉上的威嚴了,她啞着嗓子嘶嘶道“國公夫人倒是很會說話,隻是……”“隻是聽着娘娘的聲音可是又病了?娘娘啊可要好好調養身子,不然有些潑天的富貴,該怎麼享呢?”齊國公陳夫人冷笑道
皇後氣的面色青白,手指着底下這些命婦,牙齒間咔咔作響,最後還是賈母上前兩邊兒安撫,才讓齊國公夫人勉強說了兩句軟話。
皇後正欲繼續說話,卻被沖進來的皇子乳母打斷了。
“你怎麼來了,可是皇子出事了?我的皇兒,我的皇兒如何了?”皇後從金座上坐起,手裡的佛珠卻依舊神經質的緊緊攥着。
“娘娘,皇子又燒起來了,正哭着找您呢。”乳母喪着臉道,她隻覺得自己的乳母生涯從來沒有這麼艱難過。
皇後此時也沒心情跟賈荀他們說話了,隻敷衍的差人送他們出宮,然後自己匆忙的往後殿跑去,小皇子俨然是讓皇後違反宮規擱在後頭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