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春瑤還沒說話,人群裡的四人組中便有人發問了:“去何處?”
研煜川看她手裡抱着一把長劍,斷然不敢多說什麼,隻能老老實實地回答:“我想去祭奠台看看。”
自我介紹時自稱池尤的四人組之一駁回她:“不可,外面天氣嚴寒,你貿然去那兒怕染上風寒。”
研煜川想起祭奠台旁邊确實很冷,但耐不住她實在好奇裡面有些什麼:“沒事的,謝謝關心…”
池尤看她:“此行,你下定決心要去?”
就在研煜川被她嚴肅的神情吓到時,她的肩膀上突然多出了一件外套,原來是四人組中名為柏無朔的男人來到了她身邊。
池尤收回自己的視線:“既然你執意要去,就由我等陪同。”
不等研煜川拒絕,他們就架着她走了出去,那架勢與綁架無異,讓本就膽小的研煜川更是吓得又縮手又縮腳。
衆人來到祭奠台後,分散在周圍各自調查。
池尤用劍鞘挑起厚重的布匹,慢慢走到研煜川的身邊:“為何想來此處調查?”
研煜川被她吓了一跳,差點就直接撲倒在地。
“因為…我剛剛路過的時候覺得這裡的氣息很奇怪。”
柏無朔雙手環胸:“你的猜想沒錯,阿延的感覺與你一樣。”
阿延是他們四人組裡唯一沒将劍拿在手裡的人,同時也是看起來最好相處的。
他兩步作一步蹦到研煜川的面前。
“我也感覺這裡的氣息很奇怪,我們真是心有靈犀啊。”阿延激動地看着她,她被這樣的目光看到緊張,便低下頭。
阿延歪頭:“不過你自己一個人來,不怕有什麼危險嗎?”
研煜川:“不怕。”
阿延:“為什麼不怕?是因為你身邊的那個男人嗎?”
研煜川不語。見她對夷三幺的話題沒什麼反應,阿延也覺得無趣,便撇撇嘴走去布匹外面了。
不知過了多久,研煜川擡頭看向天空,發現整個祭奠台的上方都被布匹遮住了陽光,空間十分陰暗。她看向木質高台,發現上面寫了一些奇怪的符文。
終于有了發現的她激動地跳下高台,專心緻志地觀察起符文來,以至于沒有發現四人組已經來到了自己的身後。
“這段符文與你感知到的奇怪氣息無關。”柏無朔好心提醒。
研煜川疑惑地回頭看向他們。
柏無朔繼續解釋道:“阿延沒有在此處感覺到什麼。”
“可是,他為什麼知道這裡沒什麼,你們嘴裡的感知又是什麼?”
研煜川無法理解,他們明明在自我介紹時說自己是無業遊民,現在卻又表露出一副很專業的盜寶團模樣。
阿延看出了她的疑惑,但并沒有解釋:“我的第六感,忘了告訴你,我是謎語人哦。”
研煜川看着他,心裡默念——謎語人秃頭。
就在她還想繼續追究的時候,阿延打斷了她的追問:“好好,接下來把這個問題放一放,有更重要的事情。”
她投去疑問的目光。
阿延:“該去吃點東西了,你應該很久沒吃東西吧?這可不行,身為人類代表的你必須養好身子,所以…跟我們來吧!”
研煜川:“不用…”
“等等!”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阿延橫着抱起來,然後強迫性地帶走了。
在阿延的懷裡讓她覺得害怕,尤其這種完全将自己交付給其他人的感覺實在讓她緊張。雙腿離地之後她便開始因為心慌而雙腿發軟,到此時已經有些呼吸困難。
一路上花了多少時間不知道,反正池尤在趕路途中輕松地殺了一隻羊,然後扛在肩上先一步往住所跑去。阿延因為抱着她不能使用全力奔跑,便慢悠悠地走着,時不時逗她兩句,等到了他們的住所,映入眼簾的就是池尤拎着羊的頭,面前的草地上血淋淋一片,唯獨她身上沒有血迹。
他們的手腳很快,在研煜川快被饞死之前将羊烤好遞到了她手上。快兩天沒吃上熟肉,她光是聞着這香味兒就快流下口水。
“哈哈哈哈,想不到你還挺能吃的,吃吧吃吧,說不定以後就吃不到了呢。”阿延笑着看她。
研煜川被看得發怵,便低下頭不讓他們能看見自己的臉。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吃得差不多了,王來在一旁幫忙燒水,柏無朔則是清理垃圾。池尤坐在一邊旁若無人地擦拭着自己的劍,阿延捧着羊頭骨觀察半天。
研煜川看着無所事事的他們,産生想要離開他們自己獨處的想法。
“那個,我想再回去看一次…”
池尤隻是擡頭看了她一眼,便繼續低頭擦拭愛劍:“此次我不跟随,那個地方讓我不适。”
王來跟道:“我也不去。”
阿延放下手裡的羊頭,笑眯眯地看着研煜川:“我跟你去,這樣你就不孤單啦。”
柏無朔回來,點點頭:“我也去,隻有你倆我不放心。”
研煜川知道他們屬于說什麼就是什麼的類型,便不再掙紮,跟着他們一起再次回到祭奠台。
這回又不知道找了多久,幾乎是把整個場所都看了一遍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勁。但這種奇怪的感覺依舊沒有退散。
她站在高台上往下看,想看出個所以然來。
但阿延又出現在她的視線裡,她一下就因為膽小而背過身去,不料沒過一會兒阿延就走了上來。
他好奇地問道:“你長得也不醜啊,為什麼總是低着頭?”
研煜川低頭不敢與他對視。
“你也太膽小了吧…”“不對,不是,地下,你走過來的時候聲音不對勁,這下面是空的!”研煜川激動地推開他,趴在地上聽起來。
阿延聽言讓柏無朔将研煜川拎去了遠處,然後将背上背着的劍拿了出來,将研煜川指着的木闆劈開。果然,木闆下面是空的,在其中,放着三個面目猙獰的巫毒娃娃。
研煜川一和這些娃娃對視就覺得心裡發怵,直覺告訴她,之前那不對頭的感覺就是這些東西散發出來的。
就在她因為這些巫毒娃娃而害怕到發抖的時候,阿延卻滿臉笑意地将它們抱進了懷裡。
“果然啊,隻靠我一個人的力量是找不到它們的,多虧了你啊——人類代表。”
研煜川震驚地看向他。
柏無朔仿佛也不願裝了,直接将她丢在了地上。
阿延笑着說道:“現在我找到它們了,也不需要再和愚蠢的廢物同行了,真是令人心情愉悅啊。”
“同行…”研煜川跪坐在地上一動不動,“你們接近我是為了這個?”
阿延:“不然呢?實話告訴你吧,不管是你,還是大會堂的那些人,我們都一樣的瞧不起。”
研煜川:“可你找這些東西有什麼用?該不會連你們的劍都是…”
阿延大笑起來:“你還真是天真,你不會以為真的隻有鬼王才能殺死人類代表吧?我猜那個和你關系很好的男人就是鬼王,把我們的性命交給你這個懦弱的家夥,怎麼可能。”
“所以,就像你們一樣,找到道具的普通人類也可以殺人類代表?”
“正确,要不你仔細想想我們為什麼會晚一天和你們彙合?啊啊,我交代的已經夠多了,不想再和你在這兒玩一問一答的遊戲了,我要走了。”阿延路過她時笑着拍拍她的肩膀,然後一把扯下披在她肩上的外套。
刺骨的寒意瞬間湧了上來。
研煜川不敢相信自己之前的推論被這一瞬間推翻。她明明好不容易有了一點自信,現在又再次被全部擊垮。
“早點回你的住所吧,天就快要黑了,我記得你的住所離這兒蠻遠的呢。”
阿延丢下這句話後,便與柏無朔一起消失的無影無蹤。
研煜川艱難地邁開步子,大腦一片空白地往自己的住所走去。
推開住所的門,裡面甚至比外面還冷,她點燃了壁爐,然後癱坐在床前——會有人類獲得一些連人類代表都不知道的線索,也會有人類獲得可以殺死人類代表的工具,所以她的危險程度豈不是又增加了…為什麼偏偏選上她…
就在她近乎崩潰時,餘光瞟見枕頭底下壓着一片樹葉,上面的字迹潦草——你再這麼懦弱下去,我就把你頭卸下來當球玩。
雖然沒見過夷三幺的字,但她在心裡認定了,這就是夷三幺寫的東西。
她躺在床上,腦子裡想了太多太多,不知什麼時候才真正睡去。
夢裡,穿着白大褂的自己又一次出現。這次沒人叫醒研煜川,她也切切實實地感覺到那個人的雙手摸到了自己的臉,但之後又發生了什麼,她不能再記住。
早上醒來,她迷迷糊糊地看向窗外,陽光透過高大的樹木直射進房間裡,難得眼前是沒有迷霧的景象,她懸着的心因為一晚上的胡思亂想而好受了一點。而且,終于能看清眼前事物的時候,她會感到有一些安心。
畢竟在這個對她而言一切都是未知的世界,她連自己都不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