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礙。”裴聽霜收了手,瞧着她垂頭喪氣的模樣,“發生了何事,可說與我聽。”
那姑娘眼眶頓時又紅了,她吸了吸鼻子,小聲開口,“他明明說好要娶我的,現在又說從前不作數了。”
原是因為負心漢。
裴聽霜一挑眉梢,聽她繼續道,“我自幼失去雙親,被寄養在他家,我們是有婚約的,可兩月前,聖上搜集民間玩物入宮,他哄騙我,将我家的傳家之寶送進了府衙,又和衙門裡的小姐看了對眼,如今要同我悔婚了。”
她話音一頓,似是有些難以啟齒的道,“……他說,可以納我做小。”
裴聽霜面上的玩笑之意褪去,皺了皺眉,“你為那樣的廢物哭成這樣?”
那姑娘一癟嘴,又打蠟下腦袋,聲音隐隐帶着哭腔,“美人姐姐,我也沒有辦法啊,他說我曾與他有過婚約,如今又無雙親傍身,出了他家的門,沒有哪家男子再願意要……”
裴聽霜冷嗤一聲,拉着她站起來,“那廢物在何地,帶我過去。”
“他在縣衙等入贅呢。”姑娘懵懵地指了個方向,“美人姐姐,你要做什麼啊?”
裴聽霜掐了個訣,漫不經心道,“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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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唐縣府衙大門外。
那姑娘被裴聽霜拉着,還沒反應過來,看着縣衙門的大門發愣。
街上有往來的行人,看見憑空出現的兩人,都吓得往一邊退去。
“飲風。”她輕輕喚道。
下一刻,一柄長劍憑空出現在她手心。
這長劍通身烏青,劍柄處鑲着一塊青玉,寒光冷厲,劍鋒迫人。
“美人姐姐……你是神仙嗎……”姑娘軟了軟腿,又被裴聽霜一把攙住。
裴聽霜碰了碰飲風,劍鋒頓時嗡鳴一聲,親昵地貼在她掌心。
“神仙?我不是。”她笑了笑,将劍鋒揮向緊閉的大門,“記得認人。”
下一刻,大門被劈成兩半,轟然向裡倒去。
一時間,門内門外嘩然聲四起,府衙内的官兵驚恐地聚在一起,抄着兵劍對準兩人。
街上的行人本來也要躲,見裴聽霜始終隻看着門内,隻是心有餘悸地給兩人空出一大片空地,聚在一起小聲交談。
“一劍把門劈成這樣了?!”
“到底發生了何事?”
裴聽霜握着姑娘的手走了進去,臉上甚至帶着笑,她向前一步,官兵就顫顫巍巍地往後退一步。
“我來找一個人。”裴聽霜偏頭問,“他叫什麼?”
“吳封。”
“哦,吳封。”裴聽霜點了點頭,“與你們無關,可以讓開了。”
那些官兵對視一眼,并不退讓。
他們警惕地望着眼前這位看似纖弱的姑娘,領頭的人壯着膽子喊,“何方妖孽,擅闖府衙,還敢口出狂言!”
他和左右一對視,握着劍沖了上去。
“啧。”裴聽霜不耐地揮了揮劍,他們瞬間僵在原地,手裡的刀劍也不受控制地落了下去。
他們後面的人腿抖得更厲害了。
“我說了,我找吳封,無關人等讓開。”裴聽霜劍鋒指向他們,語氣平靜。
幾息過去,兵劍當啷落地,他們從中間讓出一條道,有人閉了閉眼,索性主動道,“姑娘,我帶你去找他罷。”
裴聽霜欣然應下,跟着帶路的人來到了縣令老爺的院内。
到了地方,帶路的小哥連忙跑了。
體态臃腫的縣令老爺正喝着茶,見到來人,剛要出聲,就被裴聽霜一個禁言令強制閉上嘴,隻得看着兩人大搖大擺地踹開房門,将他未來的女婿拖了出來。
吳封被裴聽霜一腳踹下台階,罵了一聲,看到她身旁的姑娘,有些心虛的開口,“秦依依,你怎麼過來了?”
他壓低了聲音,“我不是說過讓你别來,你……”
秦依依瞪他,“閉嘴!”
裴聽霜冷冷地睨着他。
縣令小姐聽到聲響,從另一邊的卧房出來,喝道,“大膽!還不快放人!”
縣令小姐穿着粉衣,長得也算賞心悅目,裴聽霜端詳片刻,隻覺遺憾。
好看的姑娘一般眼光都不好。
縣令小姐扶起吳封,目含擔憂,“封郎,你怎麼樣,有沒有事啊?”
秦依依氣極了,“柳小姐,你可知你看上的這人,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柳芸愣住了。
吳封慌亂道,“你胡說什麼?!阿芸,這人就是個瘋子,絕不能信她!阿芸你相信……唔唔!唔唔!!”
裴聽霜被吵得煩不勝煩,索性一個禁言令讓他閉了嘴,她看向秦依依,“你繼續。”
秦依依深吸了口氣,一字一頓道,“柳小姐,我是他曾經未過門的妻子,他有告訴過你嗎?”
柳芸顯然不知道,徹底呆住了。
吳封,“唔唔!!唔唔唔唔!!!”
他哀求地看着柳芸,使勁地搖着頭。
秦依依繼續道,“這個人,是個負心薄幸的敗類,他家靠吃我家絕戶才得以維持生計,兩月前他獻給縣令的玉壺也是我家傳之寶,因為這個機會,他才能勾引到您,他向我退了婚,還說等婚後他把持你們一家後要納了我做妾,這些,您都知曉嗎?”
柳芸定了定神,“你說的這些……可有證據?”
吳封的眼睛一下就亮了。
裴聽霜嫌惡地瞥他一眼,道,“我作證。”
柳芸,“以何為證?”
裴聽霜,“以我。”
柳芸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垂下眼去看吳封。
半晌,她直起腰,離地上的吳封遠了些,低低地歎了口氣,“好吧,我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