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麗君碰碰她的肩:“去坐着休息。”
徐從心哼笑一聲:“還是别打擾你的生意了。”
“今天說話這麼端?”尹麗君看出她心情不錯,随了她去:“反正吧台那個座是留給你的,累了别客氣。”
徐從心沒聊完就被客人喚去開酒,這邊喝特調的人多,但特地來吃飯的也不少,有配酒需求。她工具沒帶在身上,隻得回吧台翻找,出來時跟魏斯捷打上照面,匆匆抿個笑。
他事情也不少,到後廚上完今天的貨,尹麗君取回門外的字闆,塞了隻筆給魏斯捷,叫他把新品宣傳畫上去。徐從心不時回頭,看埋頭苦畫的魏斯捷,身影半掩在吧台成排的客人間,旁邊幾位女客人看起來是尹麗君朋友,伸手跟魏斯捷指指點點。
魏斯捷如有所感,捏着筆身,往身後投了一瞥,撞見伫立在光影裡的徐從心有些愣,也彎唇笑了下。
徐從心沒有等他,跟後廚小弟打聲招呼,悄悄離開,強行在陳紅玉那兒湊活了幾天。租房條款是房東給的,規矩也是跟房東一起立的,可惜房東并不能像班主任那樣管理房客,徐從心知曉這一點,打過通知後,沒指望對方采取除安慰外的有效行動,搬出來隻是給自己尋個安甯。
不久便是個良辰吉日,賀耿佳跟梁維的訂婚宴在那天。宴席總共兩桌,沒有擺台裝飾什麼的,隻邀請親近的家人朋友,大家吃飯聊天。
訂婚宴她去了。剛進酒店電梯,遇見劉念雅靠在角落,打量她:“頭發短了。”
“嗯,”徐從心到旁邊站定,任由劉念雅捏她的發尾,“吹頭發太麻煩,實在受不了了。”
“你一個人?”趁梯門未關,劉念雅朝外眺了眼。
徐從心望着二人倒影,沖她笑:“什麼意思。”
“據佳佳透露,你最近有情況,”劉念雅手指抵了抵太陽穴,“叫什麼來着……窦經緯,你們在店裡提過。”
“我跟他沒關系。”
徐從心先步出電梯:“來吧,你要想見他,馬上就能達成願望。”
朋友一桌,親戚一桌,梁維跟賀耿佳身邊交集緊的親戚确實不多了,很簡單的儀式,走個過場。
徐從心跟兩方父母打了招呼,坐去隔壁桌。幾位老人模模糊糊地跟她點頭,多半是記不得了,上回見是什麼時候?畢業吧,那時候就是他們兩家人的事,她沒必要對着幾位長輩犯相思病。
徐從心坐來劉念雅右手邊,剛把包塞到背後,旁邊空位也扔了個包進來,她擡頭,對上張不認得的臉。對方笑:“我們幾個都是梁維朋友,想着坐一起,人一會兒就來了。美女别介意。”
徐從心點點頭,冷漠地啜茶,沒幾分鐘,窦經緯果然過來了。
“嗨。”窦經緯的笑帶着調侃。算起來,徐從心做的太過明顯了,賀耿佳不知道其中曲折,他可清楚着。他既驚歎于徐從心的膽量,又唏噓這人的郁結程度,這麼一遭抽筋扒骨,想必是煉成金剛不壞之心,至少表面看,要是這樣。
他用茶杯稍稍敬她:“我們的任務,我完成的不錯。”
徐從心瞟他,淡淡比個大拇指。
劉念雅在她肩後露笑,意圖加入對話,窦經緯顴骨擡高,挑眉:“這位是……”
熟人關系,往往纏在一起。雙方朋友互相介紹一遍,徐從心聽出來,窦經緯同幾位男性都認識,要麼是連大校友,要麼是梁維在楊城的初高中發小。
徐從心喝到最後一份湯,不等甜點上來,到主桌打了個招呼先行離場。心虛與坦蕩并不對立,隻要她足夠自我,便沒人能給她下定義。現在,這份自我缺失了一部分,徐從心告訴自己,那原本并不是她。
她越走越快,緊揿幾下梯鍵,有點洩憤的意思。
剛踏進電梯,窦經緯追過來,外套跟包都倉促挂在手肘:“怎麼走了也不跟人說一聲。”
他站到靠廂壁的位置,對着影子整理跑亂的衣着:“趁這個好機會,我們的事是不是該算清楚。”
總是這樣,總有這樣的人,她并不想參與他的世界。徐從心生出種悲憤感,由果導因,為她并不體面的下場,她早就想質問。
“我們到底有什麼事?你這樣不尊重,不保持距離,我再怎麼撇清楚,再怎麼若無其事,生活還是被你搞得一團糟。請問我的該怎麼算。”
“徐從心,”他腳步稍頓,啼笑皆非地轉身,“作為你情傷的唯一受害者,我應該有發言權。我把你放在心上,你理所當然地傷害我,所以,你說說看呢?”
徐從心翻手機:“你要多少。”
窦經緯不可置信地蹙眉,一時不能言語。怒火燒起,他的自尊也被眼前這人不斷試煉,良久才咬牙道:“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良心?難怪所愛皆失,那是你的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