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紅玉憂心忡忡地回電:“我們是不是要想點辦法。”
“想什麼辦法,我們能想什麼辦法,”徐從心揉着掌心,盆裡的水涼了,她踩着盆邊坐起來,“别瞎摻和,就是我們最好的辦法。”
“……我幫他去問問律師,”陳紅玉忖幾秒,其實她早想起自己的救命稻草,“那個叔叔就是看你爸暈乎乎的,好說話,發個律師函過去就老實了。”
徐從心:“你還存着梁維号碼。”
“我為什麼沒有?”
徐從心氣得笑出來:“你打給他吧,這種破案子,看看人家是笑話你,還是費心費力來幫你。”心情混亂的餘波中,她下定決心,再有跟陳紅玉見面的機會,她要奪走對方的手機,并把裡邊跟梁維有關的聯系方式全部删除。
周盤總有讓人大卸八塊的效果,徐從心的腿部肌肉尚未恢複,迎來接連的晚早班。
在書房,顧客消費動力不強,業績穩定都是一會兒的現象,時不時有挂零出現。托孫成衍一應家長的福,徐從心表現優異,理所當然被分到少兒區小盤,工作量成倍增加。
借着吧台遮擋,徐從心半靠住腰,一隻腳時不時點在地面。
魏斯捷這些天視她如空氣,在休息室放下包的他無聲無息穿過吧台,手裡提着的塑料凳放在她腳邊。他抖開白手套,套進後拍掌甩了甩,徐從心等他背影消失,唇角緩緩勾起滿意的笑。
晚班收場,徐從心整理店内垃圾,投進同一個大黑袋子。
魏斯捷上前穩住桶身,拎提手外拉:“我來。”
“給我一半?”徐從心跟在他後邊,見他繃着臉沒應,用力踩了幾步,震開樓道幾盞感應燈:“那好吧,辛苦你。”
穿越空曠的地下車庫,出口像扇鑲着光的窗框,二人影子映在身後,一步疊一步。徐從心扶着腰,大口呼吸黑夜的空氣,帶着沉靜作用。
魏斯捷餘光掠過,掀唇笑,不時又抿回:“垃圾池不臭?”
徐從心還挺喜歡他跟自己鬧脾氣,毫無惡意,比起遇見的人都溫柔,對她展現的陰暗面毫不意外,還難得在他身上觸到了棱角。她随他轉身,再度穿行車庫,聽見自己帶有回音的答複:“你終于跟我講話了。”她快行幾步:“這幾天憋得累嗎。說實話,這不适合你。”
魏斯捷眉眼擋在陰影裡,能感覺出在笑:“用你評價?”
前場留有開書的紙箱,徐從心把庫房鑰匙給魏斯捷,留他收拾幹淨。她則在收銀台操作,最近分區小盤,幾個數據需要修正,先報群聊再報系統。
魏斯捷腳步平穩,帶着令人安心的重量,夜晚的書房總是甯靜的,有了他也不突兀。等徐從心忙完,牆角那沓亂七八糟的箱子已經消失。她撥了撥劉海,小聲喚:“魏斯捷?”四下轉頭:“人呢,魏斯捷?”
庫房的燈關着,徐從心拉開近在手邊的休息室,魏斯捷就靠坐門邊,被她的動作吓一跳,收起手裡紙筆。
徐從心挑眉:“你抱個破紙箱幹什麼。”
“鑰匙在桌上,庫房等你檢查。”魏斯捷起身,到儲物櫃前取包:“騎車還是地鐵?我陪你出去。”
“躲什麼……剛剛睡着了?”
他眼下烏青明顯,徐從心沒追究,抓起鑰匙挂在食指轉了轉:“你走吧,以後幹完庫房的活就可以走了,店内其他事情不用插手。”
她去庫房繞了圈,出來落鎖,魏斯捷就靠在牆邊等她,垂頭回着消息。她聳聳肩,加快手裡動作,跟他一道出去。
輪休的徐從心一覺睡到中午,醒來翻手機,上頭成排鄭小早的消息。
鄭小早發現一個秘密。她拍了照片發過來,背景在書房休息室,一塊裝書的牛皮紙殼,黑色水筆在上頭簡單描畫過。很明顯,恬靜的女性側臉,線條柔和,徐從心有點不敢相信那是她,因為擁有生動的美麗。
她凝着畫面反複看,腦袋不住回放——昨夜魏斯捷握着筆,窩在門縫裡偷看她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