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淼淼離開,季筱詞轉身過街,孫成衍的聲音落在耳後:“晚上你一起走。”
季筱詞心生惡寒:“不用。”她示意他停步:“餐廳發給司機。”
街中央,幾輛出租車飛馳而過,孫成衍攥她手腕,害她踉跄幾步,差點絆在綠化帶。季筱詞回頭:“你幹什麼。”她甩他的手,沒甩開。
人潮湧向寫字樓,不少季筱詞的同事。他們知道季筱詞有位神秘的老公,是有錢人,每每談起,季筱詞都一笑而過,端足架子,徒留八卦的同事尴尬。
“你不着急往反方向走,會絆到嗎。”孫成衍松力,翻扣她五指,感受到她手心一層薄汗:“就今天,我們好好說話,行不行。”
“外頭給你好臉色的人太多太多了,還沒看夠?”步道上有領導打招呼,季筱詞表情沉下來:“你這種人就不該出生。”
說來巧,孫成衍跟孫淼清同一天生日。季筱詞銘記這日子,分不清是因為厭惡孫成衍,還是懷胎十月的痛苦,她用不在意的态度遮掩,但今日的二位主角都不允許。
綠燈複亮,孫成衍牽她往前,平靜陳述:“沒有我,哪來的淼淼。”
季筱詞簡直氣笑,懷孕那段日子,他下班圍着她轉,她的出行也都由他安排,堪稱恐怖,被她推到記憶深處不願想起。剛好孫成衍偏頭,空閑的手接起電話,神色轉冷,用餘光壓下季筱詞。
臨别,孫成衍确認時間:“早一個小時下樓。”
“你聽不懂拒絕嗎。”季筱詞反問。
孫成衍留她個冷漠的背影,揚手:“做不到就别給承諾,有什麼話,你自己留着跟女兒解釋。”
季筱詞渾身怒意,忽略徐從心的招呼,踏過書房中庭。幾步來到水吧,裡頭無人值守,她不耐煩地轉身:“你們書房還要求着人收錢是嗎。”
周娜在三樓找書,徐從心諾諾點頭,上前點單。冰美式杯壁挂水,季筱詞站在吧台前一飲而盡,沿手腕落了大串水迹。
“很熱吧,今天雲少,”徐從心遞紙巾,“好久沒見淼淼。”
季筱詞解釋:“這段時間她爸爸帶她,不準在書房浪費時間看書了,怕看壞眼睛,下課就回家。”
徐從心:“這樣也好。”她挪轉腳步,略帶猶豫:“……那祝淼淼生日快樂。”
季筱詞愣了下,莞爾一笑:“謝謝。”
下午,季筱詞與領導核流程。周末的圖書活動,捐贈方臨時多出一家,季筱詞記在随身本上,回到工位修改文檔,再去敲領導辦公室,裡頭的中年男人換上笑臉面具,跟方才的嚴肅全然不同。
季筱詞讓對方查看電腦,他點幾下鼠标:“嗯,我看到了,你先下班吧。”
“什麼意思。”季筱詞阖上辦公室的門。
“女兒生日?家裡人幫你請過假了,小事,等會兒到的物料我找小李核。”
季筱詞入職時便有人來打招呼,之後遇見類似的事,他見怪不怪。知曉季筱詞有背景,他不妨留個心眼,來日不定成為貴人。
下樓出梯廳,季筱詞遠遠見孫成衍親自開車,停在樓前。副駕窗打低,他在通電話,伸手調了下中控。
分神間,孫成衍發現她。兩人較量似地對望幾秒,孫成衍的笑緩緩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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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從心拉開書房正門,俯首推車,前往寫字樓背面的貨車停靠區。一批退庫舊書,周娜對照書單找了一上午,午後鄭小早加入,盡拿的未拆封新書,徐從心替她返工,忙到現在。
越過綠化帶,一道影子長長覆到徐從心腳尖。
來人似乎不嫌熱,灰色運動外套,頭上一頂黑色鴨舌帽,不看前方,悶頭行路,步子大且快。
推車上四五沓,人力難以掌控方向。徐從心轉彎失敗,松開車,着急地攔他:“來幫忙。”
魏斯捷側臉,确認徐從心在叫他,面露意外的同時應允:“好。”
魏斯捷抽高袖口,雙手附上車把,一股強大的前進力瞬間襲來。
徐從心瞟他收緊的肌肉,偏頰到另一側。力氣真大,難怪上至姚子仁下至周娜都放話,店裡再招新人必須男性,鄭小早甚至無法槽一句“性别歧視”。
二人合力,将車穩下人行道的高檻,綠化帶後方為貨車畫了停放線。
魏斯捷将車的主控權交還徐從心,挺身甩手腕:“車來了嗎。”他回頭,視野被樓體擋得完全,略思索:“要等多久?”
“幫忙不幫到底嗎。”徐從心聳肩。她早目睹孫成衍的車開進,她不推薦魏斯捷現在過去,當然,她沒資格說這話,所以硬币交予他手。
借身高,魏斯捷完完全全打量徐從心,比方才答應幫忙久太多。
他扶正帽檐,壓到眉峰稍上的位置:“好,我等到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