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舒依禾要權力。她隻要權力,權力才是她一生追求的目标。
最開始,我隻是想要證明阿姐錯了。
她自認為比阿姐清醒,那個男人能耍得她阿姐團團轉,她也就能耍得這男人團團轉,當然,事實證明她做到了。
後來,我是為了給阿姐報仇。
辜負了她的人、傷害了她的人,殺死了她的人、趴在她屍體上拼命吸取養分的人,都得死。
可是我嘗到了權力的味道。
它如此美妙,令人魂牽夢繞。
舒挽月,我不想當臣子了。
我得當王君。
她摸了一下栩栩如生的鳳凰頭顱。
她日日看着這份遺物,用以記住某一個人的死亡。
曾經有個人在她面前眼笑眉舒,洋洋得意地顯擺她得到的“寵愛”。
這個女人,從前是她阿姐在人拐手中救下來的良家子,後來為報答舒挽月的恩情,資自願跟着她入了荊州王府。
然後,她被引誘,也許也有點自願的成分在裡面,總之,她在舒挽月神思不屬,殚精竭慮的時刻上了荊方觀的龍榻。
這本來是很無所謂的一件事,男人能喊出“王侯将相甯有種乎”的豪言壯志,女人從丫鬟一步步爬到貴嫔王妃之位,怎麼就要被惡意的稱作“一日為奴終身為婢”,就該永世不得翻身?
世間沒有這樣雙标的道理。
可是,這個女人千不該萬不該去招惹尚在病中的舒挽月,何苦去刺激一個為故州鞠躬盡瘁,靈魂和身體一個也得不到安息的病人?
“家主,真是對不住,我之前也不是存心要刺激王後娘娘的,我沒想到,沒想到娘娘已經虛弱至此。”
這個女人也陷入了叫人萬般嬌縱喜愛的,得權的快感泥沼之中。
“哦。”
舒依禾從鼻腔裡哼了一聲,懶得再看她。
她不屑于要所謂帝王之愛,那種零碎小東西,怎麼比得上真正至高無上的權力?
用了點小手段,舒依禾成功以照顧侄女的名義住進荊州王府,并順利與荊方觀有了一場“禁忌之戀”。
世人隻知道繼任的小舒王後受寵非常,腹中孩兒一出生便被奉為王儲之尊,盡享萬民供養。
很少有人知道,與她幾乎同時段有孕的還有一名後宮嫔妾。
舒依禾的孩子生下來的時候,任是再經驗豐富的穩婆都被唬得尖叫了好幾聲———這是死胎。
很正常,因為它本來就是舒依禾動用禁術強求來的,隻不過是個加速器,用以逼迫荊方觀盡快給她個名分,方便她早留後招。
不過既然這位被打入冷宮的嫔妾也懷孕并成功生下一子…也就是抱兩步的功夫,如此順水推舟,何樂而不為?
“你喜歡權?剛出生的小王男跟着你隻會因娘親不受寵而受盡嘲諷,我能給他十幾年的榮華富貴———你是生母,也許可以當太後呢。”
舒依禾如此誘哄。
姬妾鬼使神差地松開了死握襁褓邊的手。
後來她被成功誕下麟兒的繼王後随意尋了個由頭,亂棍拖出宮門外了。
下一個死亡的人,會是誰呢?
好像也隻剩下一位王嗣了诶。
之前,舒依禾金尊玉口,許諾說三日後會正式昭告天下臣民,正式立舒令儀為大荊正統王儲。
舒令儀在她手底下呆了這麼多年,又逢王嗣被刺、王君昏死,豈能不知曉她的深意?
她絕對等不到這份王诏。
最遲後日清晨,她的好繼母一定會率兵圍城,逼宮上位。
所以,走馬上任的王儲殿下緊跟慢趕,怎麼趕也沒能在王君蘇醒之時回到荊州主城區去。
她在快到達王府的時候猝不及防一個轉道,從後方迂回包抄了護城河外埋伏着的五百骁兵,并将敖鳴珂敖小王爺的人頭做了蹴鞠,在短暫的戰後休閑時光裡玩了個盡興。
舒依禾能逼宮,舒令儀為何逼不得這宮?
她有追求者,她有追随者。
而且,舒令儀已經在和民間最大的女子聯合組織蔭盟開展了聯系,對方态度積極,表示如有需要,她們可竭誠盡一份力。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急匆匆返回的南流景嬷嬷快速在舒王後身邊耳語了幾句。
“倒是我們小瞧了那草包。”對于這一點,鏡中人神色平靜,看起來并不意外:“他能霸占這位置這麼多年,多少還是有兩分本事,果然難殺。”
南流景候立于她身後,仔仔細細去摸索銅鏡之中的女人的表情,連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想從這個大權在握,利欲熏心的女人臉上找到些什麼痕迹。
她早就看不懂她的小姐了。
“不要讓舒令儀活着進城,雁婺既出不來,你便放下手中事物,親自去了結你的學生罷。”
她閉眼擡眸,直視背後的年少同伴。
“你能做到的,手腳幹淨些,我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