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青雲劍宗的季小胖今天也在勤勤懇懇找謎破案。
其實吧,他隐隐有一種感覺、隻是感覺哈,感覺自從認識了他聞意姐後,生活就不複從前的一潭死水,而是每天都忙碌得充實又緊湊。
他從前的生活窮得隻剩下靈石了———如今,他有了一大群志同道合的夥伴,精神以及生活娛樂方面得到了極大的穩定。
所以,他全身心投入一場又一場的試煉中,不允許出現任何額外的變故。
這次也是一樣。
從天黑忙活到天明,數不清多少次詢問與記錄,季文萊這會終于初步得到了一份準确度不錯的名單。
細之又細地捋了一遍失蹤修士名單,再勾畫了幾處地點,季文萊伸了個疲憊的懶腰,七繞八拐地來到最後一個疑似費天肖師妹失蹤前曾逗留過的地點。
這會兒,他倒是發現自己越走越偏僻了。
季文萊不禁眯起他本來就沒多大的眼睛仔細觀察四周,這兒是他從來沒有來過的地方,經過一道最為常見的月洞型拱門,前一步的建築大刀闊斧卻門庭冷落,後退回原處,則是處處雕梁畫棟,一派富貴逼人之象。
這截然不同的兩種建築風格讓他匪夷所思。
季文萊沉默一瞬,謹慎地将自己的坐标發送給就近的某位夥伴後就一撩衣袍,悄悄摸摸潛入了這看似門庭冷落的居所。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高低得去瞧瞧!
不過略走幾步,面前便豁然開朗。
忽略了非常奇特的門戶外凸的大院子,避開擦拭得光澤潤滑的攢靠背黃花梨椅,小心翼翼走進開了一半的後窗,季文萊身上那隻有一點點的可憐修為終于派上了淺薄的用場,叫他聽清楚了屋内人的談話聲。
“王女殿下請看,眼下頻頻爆出的正是實例,所謂不與民争利,正指上者不欲蠅頭小利,适當用還于民…”
“也就是指不必追逐商賈之道?”
“非也…”
屋内,一老一小交流談話聲輪流響起。
诶,這王後身邊的大女官竟然不是在教那位名喚“荊小女”的王女那些常見的民間的封建糟粕女德女戒?
季文萊冷不防偷聽到她們上課内容,卻不由得為這幾句話中透露出來的信息量大吃一驚。
這委實不怪他:畢竟隻短短相處了三四日的功夫,雖說不大了解繼任的舒依禾王後私下裡真正的為人秉性,但她平素裡表現出來的樣子确實是常見的後宅貴婦形象,不過格外有些霸氣性格;跟在她身邊輔助執掌偌大家饋的南嬷嬷,季文萊原本以為也會是那種不苟言笑的嚴肅樣子,也就是所謂盡全力服侍夫權父權的老封建。
可是她為什麼會在這處偏僻小院裡為一位不得寵的王女授課?
授課内容也絕對不是随荊州大流的三綱五常禮義廉恥?
是誰暗中授意她來的?目的是什麼?又希望得到什麼結果?王女又和幕後之人有什麼關系?她從小到大一直都受到的是這種教育嗎?
有太多的問題浮現在季文萊的心頭。
可是這個距離已經是極限了,再前進一步他就有可能暴露自己的行蹤…但是屋内的講學還在繼續,他不能錯過這個也許可以挖掘更多真相的好時機。
季文萊一咬牙,又走近了兩步,雖然特意吸氣控制了腰間暗棕宮滌,下端的雀藍色衣角卻還是不随他的心意,晃晃悠悠觸碰到了外延的木窗台。
“來者何人!”
季文萊知道大事不妙。
他拿出從前在青雲劍宗弟子學宮逃課時鍛煉出來的速度飛快退回拱門一側,看見南流景嬷嬷面色陰沉地走出來,也不磕巴,而是手一拱,頗為有禮地回話。
“原是巧了,南嬷嬷,我們曾有過一面之緣的啊,我是青雲劍宗弟子,季文萊。”
南嬷嬷見他熱絡,也不好拘禮,隻是點點頭問道:“是,原來是四季閣的季小仙人,方才多有唐突,隻是如今府中事務雜多,本不是出遊的好時機,不知仙人怎會逛至此處?”
這問話一出他就有理由了,季文萊一時底氣更足,揚揚手中幾份名單,勉強笑到:“唉,也不知此次一同前來的幾位外宗師妹師弟們被貴州的萬千盛景迷了眼,跑到那裡玩耍了?這不,歸期在即,我等啊,都在這兒賣人情呢。”
南嬷嬷又是在後院何等磋磨之下跳出來的人精,自然也懂了季文萊未出口的暗示。
外界修士這邊竟然也有人失蹤了麼?
她得及時向王後彙報。
思及此,她本也不打算再追究季文萊究竟想幹什麼了,誰料這個富貴閑人卻是不依不饒,忽然又開口追問:“室内可是近日抱恙的王女殿下?”
“我剛剛路過,偶然聽聞其間師生二人對話,還正好奇呢,嬷嬷就出來迎接我來了。”
南流景此時不欲與他争辯,便隻是神色淡淡地解釋:“是,近來天氣多變,王女不慎感染風寒,故此閉門不出。”
“不過,”她忽然又笑了一聲,隻是神色間多有嘲諷意味:“我也算是師者麼?”
“季小仙人言重,奴不過一個冬日街頭差點被亂棍打死的小婢子,怎麼敢當得起王女尊師這個名号。”
雖然荊小女确實是她從小帶到大的。
南嬷嬷最後正色到:“忠女不見外男,季小仙人雖說是修真人士,但入鄉随俗的道理恐怕也不會不懂吧,還煩請仙人繞路遠回,實在見諒。”
季文萊于是不再言語,隻遙遙望着那薄紗中若隐若現的瘦削人影暗自出神。
怎麼…怪眼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