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蜿蜒曲折且潮濕的小道。
涉世未深的白椿不太明白看起來燈火通明的場所怎麼會突兀出現這種小拐角,但就這麼眼睜睜看着阿燕被憑空冒出的護衛抓進去,她也是斷然不願的。
盡管她沒有天賦,可偶爾,她也想努力邁出第一步。
這樣為自己加油打氣着,白椿屏住呼吸放輕腳步,悄悄跟着早已經守在路口多時的男人溜進去了。
穿過一道拱門再按開機關,這就是另一方天地了,白椿仔細瞧着,發現這棟樓閣的配色和之前看到的花樓是一緻的,看來她們東拐西拐居然就拐進了這方花樓的内部。
阿燕這時候好似也清醒了一點,像套雞仔一樣被套住脖頸的她不斷掙紮着,哭泣着哀求着已然把握住她命運的男人:“大人!咳、咳咳咳,大人您放過我吧,我是良人啊咳咳咳。”
那人當即便趁着換手的功夫狠狠甩了她一巴掌,罵道:“良人?賤人!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貨色,竟然也敢來摻和大人們的大事情,還好沒出什麼亂子!”
“我不是瞎摻和!”提到這事阿燕好像又找回了一點自信,捂着鼓脹的臉頰重複道:“我不是瞎摻和,我有天賦的,測靈石可以給我作證!我隻是不知道為什麼第二次的測試出了故障,但是我肯定是有天賦的,我可以的!”
“呸!”男人緊攥住她秀麗的黑發,發狠的掌锢身下人:“還提這事呢,你倒是提醒我了,極品水靈根啊,嘿嘿。”
“你竟然知道自己是什麼靈根,那有沒有人教…哈,這種事情…懂嗎?”
這時候好像是走到暗道盡頭了,白椿聽到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她無聲地歎了口氣,為阿燕遭受的痛苦感到揪心,也為自己不能及時做些什麼感到懊惱。
她頭一次産生這種類似後悔的情緒,還在白家時族裡的人哪個不是讓着她寵着她?就連拔了栽培五百年的靈藥當狗尾巴草叼着玩和毀了白姜極愛惜的絕版煉丹爐這種事,還有這次的偷跑赴宴,最後的結果都不過是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她在家裡确實稱得上是個混世魔王了,沒有通天功力的那種。
白椿以往不覺得沒有修為是什麼大事,别人異樣的眼光她早已習慣,她隻追求當下的快樂。
可是,如果她也有一定的修為,哪怕隻是個築基…那樣的話,這時候的她是不是就不會被迫摸黑走路,聽不到任何重要情報,幫助不了她人?
白椿不自覺在腦海裡暢想,就算不能像聞意一樣一劍斬山河,可醫修也有自己的戰鬥方法,她回去後…說不定也能試着學一學?
最起碼她不想隻能被動的接受别人攻擊。
回去後少撕一些補習醫書吧,也難為白姜一本一本将這些最基礎的書本收集起來了。
白椿略帶着一點歉意的想。
因這一分神不知不覺間她與前面兩人的間隔早已拉大,白椿下意識拉起裙角快走兩步,卻不料這副孱弱的身體連呼吸聲也隐藏不住,她急呼吸了兩口氣後瞬間反應過來繼續屏息,僵在原地半晌,隻祈禱前面的人不要發現她。
應該沒事吧?
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有人來抓她,對偷雞摸狗跟蹤暗殺等事沒有半分熟練度的白椿緩緩松下一口涼氣,繼續前進。
這次,她終于聽到了一點阿燕和楊管家兩人間的談話,準确的說是單方面質問。
這個自稱姓楊的男人眉目陰森,像對方圓十裡紅花美人都了解的十分透徹似的,不屑的對阿燕說道:“你這樣的小娘子,我見的多了———妄想掙脫王上聖口谕去找什麼新活法?大人們對你們還不好嗎,供吃又供喝,隻要嫁個兒子就能幸福一生了,你們呢?天天就想着反叛!”
被死死綁在刑具上的阿燕不出聲,用憤恨的目光盯着這個狂妄的男人,可還是不能阻止他繼續打碎她的夢:“要我說,女人就該呆在家裡相夫教子,隻要孩子成了預訓子你就能母憑子貴,享一輩子的福咯!你這臉貌看起來也不錯啊。”
說着,楊管家輕挑的用他那幹瘦的手掌摩挲阿燕飽滿的臉頰,嘴中臭氣盡數噴灑在她半閉眼的臉上:“這麼好的相貌,呆在家中乖乖等主家來迎娶不就好了?非要上什麼蔭學,還受此蠱惑大半夜跑來參加測靈儀式。”
“現在好了,”楊管家哈哈大笑起來:“按時下律法,你犯大不敬之罪,得充公進花樓贖罪———尤其你還是難見的極品水靈根,絕佳爐鼎之才!”
阿燕和白椿同時驚愕的睜大雙眼。
楊管家倒是很滿意阿燕這副目眦盡裂的模樣,又細細的端詳了一會兒,才突然眉頭一皺,想到什麼似的回憶道:“說起來,你長的十分眼熟啊。”
恰逢此時月上正夜,湧進花樓裡的嫖客一波接一波,尋歡作樂的調笑聲隔着數十道阻礙都能隐隐傳到這邊人的耳朵裡,楊管家靈光一現,扶掌笑了。
“是了,阿莺是你姐姐吧?”
驟然聽到自己唯一親人的名字,阿燕的眼神裡出現了慌亂,不解和迷茫,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這個惡心人怎麼會突然提到姐姐,她不是早已遠走高飛了嗎?!
“你姐姐當年也是在這個位置,這個眼神,活脫脫要把我吃了。”